編輯手記
•先感動自己,才能感動別人
二千六百多年前,佛陀出生在「人」間,成佛在「人」間,佛陀是人,不是神。「人」間的佛陀到底長什麼模樣……
為了讓漫畫家度魯參考佛陀的「長相」,我找了世界各地精美的「佛像」,有雕塑,有繪畫,有刺繡。給了這些經典之作,我滿心期待「佛陀的造型」。日子在等待中過去,畫家終於傳來了,佛陀或坐或立,有正面,有側面,還有背面,我細細看,慢慢瞧,怎麼會是這模樣?再回頭看看我傳給他「莊嚴」的佛像,為什麼會差這麼多。
我把看到的感覺告訴畫家,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畫的不是雕像,也不是畫像,是真實的佛陀,他會笑,會張眼看人……」我說:「是呀!我們要的也是真實的『人間佛陀』啊!」我不能接受,畫家也不願妥協,你來我往,得不到共識,只好請畫家先分鏡。
有一天,漫畫家來高雄佛光山,我帶他去佛陀紀念館參觀展覽,當他看到《造像量度經》,眼睛為之一亮。他「研究」了很久之後,說:「原來畫佛像有著這般嚴格的尺度,我畫的佛陀,和這部經說的一樣。」當下我若有所悟,想到每一次我們討論「佛陀」的造型,畫家堅持不改的就是比例和結構,而這部經說的就是,造佛、菩薩像的比例、尺寸等標準。
「先感動自己,才能感動別人。」這是我最喜歡跟畫家分享的一句話。本書從故事大綱、設定人物造型、分鏡草圖、完稿,到設計師編排,終於有了初稿,我一頁一頁翻閱,故事一則又一則,我時而跟殺人魔鴦崛摩羅舉刀,時而隨著羅?羅惡作劇騙人,不小心又跟難陀陶醉在天女的多情……。
古德云:「佛在世時我沉淪,佛滅度後我出生;懺悔此身多業障,不見如來金色身。」而今,我何其有幸,佛陀的慈悲教化在我的翻閱間重現;鴦崛摩羅放下屠刀;羅?羅嚴持戒律;難陀誠心懺悔,安心學道……我感動了!
.隱藏於故事後的
每當看到漫畫家的作品,內容如果與原著描述不符,心中的糾結,如人飲水。記得那天看到〈懾服狂象〉的完稿,心中憂喜參半,喜的是畫面精采,分鏡到位,無懈可擊;憂的是,依原著應該是「……」。
我忍不住打電話給畫家:「我們已經討論過幾次,你還是沒改……。」畫家說:「這是漫畫,我必須透過……去營造戲劇張力,幫助讀者理解內容,這是撼動讀者心靈的一種動力表現。」我低頭再看畫稿,畫得還真是精采……。
放下電話,我腦海中浮現了本書的另外一篇〈修行如彈琴〉,文中提到,二十億耳出家後,夜以繼日勤於修行,還是不能開悟,他很氣餒,想還俗回家。佛陀知道後,到二十億耳修行的地方,佛陀知道他還沒出家以前喜歡彈琴,於是告訴他:「琴弦調得太鬆或太緊,都彈不出美妙的音聲。」是呀,想想,每次看到漫畫稿,劇情如果平鋪直敘沒波瀾,心中不免嘀咕:「無趣!」若故事鋪陳高潮迭起,分鏡起承轉合引人入勝,又擔心:「這樣畫佛陀的故事可以嗎?」
廚師用心加入的調味料,是為了讓食物更美味。畫家用心鋪排的劇情,是為了帶領讀者回歸佛陀時代,領受佛陀的教誨。
佛陀行化的事蹟,至今已經二千六百多年,記載的經典不勝枚舉,情節不一,要依據哪一個版本?和畫家一來一往的討論、溝通,「不偏離主題」,是我們的共識。
畫家完成了,在給設計師編排之前,再次檢查,我一頁一頁翻,故事一個接著一個,書中給孤獨長者不惜以黃金鋪地買園林建精舍的精神,佛陀為父王淨飯王擔棺的悲心,種德忐忑不安被嘲笑的心情,還有,臭女為大家清掃道路被大家嫌棄的故事,在畫家的妙筆下,一幕幕呈現在眼前。
佛陀建祇園精舍,我不知身在何處,但是眼前給孤獨長者真心誠意布施精舍的畫面,我感動了……;種德忐忑不安,佛陀善解人意的情境,我會心一笑。
•心領神會是神通
人間佛陀漫畫系列改編自星雲大師《佛教叢書•佛陀》,內容主要是描述佛陀成道後行化的故事。星雲大師在《佛教叢書.佛陀》緒言中說:「我們絕不可以把佛陀看作是來去無影無蹤的神仙,也不可以把他視為是玄想出來的上帝。他有出生的時間、地點,更有生養他的父母,他經過了多年茹苦含辛的修行,終於成為一位大智大覺的完人。」
佛陀是人,不是神……,眼看著人間佛陀漫畫系列1《更少得更多》就要完成了,漫畫家耀傑突然問我:「為什麼這本書每一則故事都有佛陀顯現神通的事蹟?」經他這麼一問,我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故事內容,真的有ㄟ,但是我一直以來都不認為佛陀是在顯現神通啊!為什麼?
我開始認真思考「神通」這一件事,遇到難題,第一個想到的是找「星雲大師怎麼說」。
大師說:「根據經上的記載,所謂神通是修持禪定之後,而得到的一種超乎尋常、無礙自在的不可思議力量。……神通是人類經驗的累積,是智慧的呈現,是潛能不斷開發的超絕運用。」大師又說:「神通是一切眾生本具的,但是現在我等眾生為何什麼樣的神通也沒有?這是由於我們有煩惱分別,心散亂,本具的神通顯現不出來。」大師再說:「具有神通並不一定擁有幸福,只有道德、慈悲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
漫畫家耀傑人在大陸,我們的溝通靠微信,我將「神通」的本來面目傳給了他,他迅速回了一個「讚」,我心領神會,會心一笑,用微信聯繫,不就是「神足通」嗎?
書名《更少得更多》,在一般人認為不合理,本書其中一篇〈粒米勝須彌〉,佛陀以譬喻說明更「少」得更「多」之間的巧妙。這一本漫畫蘊藏的力量有「多」「少」?不可思,不可議。
•追求完美的背後
自己是個完美主義者,這個完美不一定對,卻常常苦了自己,也惱了畫家。對劇中的情節、人物的服裝、建築,我無一不求證,無一不挑剔,甚至連話框,也希望準確。漫畫家耀傑人在大陸,我們的溝通是靠微信,過程像分鏡,有「起承轉合」,之間不免衝突(不是想製造戲劇張力)。記得我們曾經為了二千六百多年前佛陀時代是否有書寫工具,你來我往,來來往往……,耀傑找了現代畫作證明「有」,我找了經典依據「沒有」。如果將我們討論的內容寫下來,將又是一本漫畫書了。為什麼要這麼斤斤計較,為的是想讓讀者回歸佛陀時代,與佛同行。
一本漫畫書,從選題材、設定人物造型、分鏡草圖到完稿,看似完成,事實上更是另一階段挑戰的開始……。那一天我將漫畫完稿傳給設計師,請他設計編排。隔了一段時間設計師傳來了訊息,我滿心歡喜以為是初稿,沒想到是一籮筐的問題,出血尺寸不夠……。
科技進步,處理問題只要面對電腦,一彈指間,除了聯絡印刷廠幫忙,再和漫畫家溝通,請他修改。沒想到漫畫家接到訊息,第一個反應是「草圖你都看過了」。我面對鍵盤,無言以對,第二天,收到畫家傳來修改好的稿子。這樣的往返,一次又一次,突然有一天,我心生內咎,跟畫家說:「抱歉,我是個完美主義者……。」畫家傳給我一個「哭臉」的貼圖,接著又傳了一個「笑臉」,是哭笑不得嗎?
書名《等你很久了》取自〈阿闍世的懺悔〉,為什麼佛陀遇到阿闍世要說這句話?書中有答案……。其實,佛陀慈悲等待每一個需要他的人,他不只等阿闍世很久,等「你」等「我」也很久了……。
•印度王子穿中國唐裝
有一次,在美術館遇到一對母子,兒子看上去大約五歲,他們站在一尊佛像的前面。媽媽問兒子:「這是什麼?」兒子笑咪咪的回答:「他說他三歲……」媽媽一頭霧水,緊盯著佛像看了又看。我忍不住笑了,媽媽轉頭看著我,我對他比了一個「ok」手印,媽媽會心笑了。
大人最喜歡問小朋友一個問題:「你幾歲了?」小朋友總是又說又比畫的回答他的歲數。所以當他看佛像比「ok」印,直接的反應是他「三歲」。
印度王子悉達多悟道之後,人稱「佛陀」。佛陀有三十二相好,包括:頭頂有肉髻、面如滿月、眉如初月、目如青蓮……。佛陀涅槃後,佛弟子思念佛陀,想見佛陀,因此以雕塑或繪畫等形式創作佛像。
藝術家沒見過佛陀,他如何表現佛的相好,我想就和小朋友見到佛陀比「ok」的反應一樣,藝術家以他心目中認為最美、最尊貴的形象來呈現佛陀。因此有了穿中國唐裝的悉達多王子,也有肉髻低平的佛陀,更有肉髻頂端置火焰紋飾的佛陀。而生活場景有中國式的宮殿建築,有屋脊層層重疊的泰國式建築,袈裟或厚重,或薄衣貼體……。
記得當初在編《世界佛教美術圖說大辭典》時,看到世界各國有關佛陀一生的藝術作品,驚歎之餘,心想:如果能收集這些作品,配上淺顯易懂的文字,介紹佛陀的一生,一定很棒。
隨著時間流逝,2013年《世界佛教美術圖說大辭典》出版了,也就淡忘了這件事。去年(2018年)佛光文化計畫將星雲大師的著作《佛教叢書.佛陀》改編成漫畫,預計出版4冊。然進行中發現其內容主要是描述佛陀成道後行化的事蹟。如何讓讀者在閱讀漫畫的同時也能了解佛陀從出生、出家、悟道、初轉法輪至涅槃……的事蹟,因此有了《想念佛陀•想見佛陀》。
在編輯的過程中,發現這些藝術作品依據的經典不一而足,再加上史料上介紹佛陀一生事蹟的經典很多,要用哪個版本?同類作品的圖要放幾張?圖文要如何兼顧?比對再比對,漸漸地走出迷宮,梳理出脈絡……
星雲大師在佛陀紀念館玉佛殿所題楹聯:「佛在世時我沉淪,佛滅度後我出生;懺悔此身多業障,至今才見如來身」,是我現在的心情。
導讀
每個人的生命中,
都有最艱難的時候。
你遇到了嗎?
佛陀是人不是神,
他懂致富之道,
他談情說愛,
他有情有義,
遇到了,
讓你少走很多彎路……
本書
透過一幅幅生動的漫畫,
串起一則則精采的故事,
化解你那一重重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