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後記﹞
新譯謝爾
──林世仁│本書譯者
《失落的一角》和《失落的一角遇見大圓滿》最早和讀者「正式見面」,是1998年2月由自立晚報社出版、林良老師翻譯的譯本。接著,2000年8月玉山社重新推出鍾文音的新譯。中國大陸則譯介較晚,2008年3月才由南海出版公司推出陳明俊的譯本。鍾譯和陳譯基本上都沿用了林譯的書名,關鍵處也不離林譯。可以說林譯為這兩本書的中譯定了錨,立了一個中間值。
這一次,水滴重新取得授權,我很榮幸能承接到新譯的工作。我只是一個童書作家,從來不曾想過翻譯的事。但身為謝爾迷,這卻又是難以抗拒的誘惑。幸好有前譯在手,踏上前人的肩膀,我便有機會再嘗試不同的翻譯。
如果以謝爾為原點,林良老師的譯本偶爾會加上詮譯,可以說是往前走了一步的「詮釋派」。鍾文音的譯本則走得更遠些,增加不少華彩修詞,屬於「繁飾派」。我的新譯則希望能反向趨近謝爾的原點,或許勉強可以說是「本真派」。當然,新譯也是站在前譯的基礎上,才能得以成真。
例如,第二本書的第二主角「BIG O」要怎麼譯呢?大圓�大滿圓�滿滿圓或許都更貼近原意,童友周惠玲建議用圖象字「大O」更是極具創意。但是考慮到林良老師譯的「大圓滿」幾乎已成為這本書的圖騰印記了,最後仍然沿用下來。
謝爾的書簡潔、精要卻不好譯,《失落的一角》中最難譯的一句是「尋找歌」中的「so grease my knees and fleece my bees」,這俚語式的怪句子既像「小皮球香蕉油」般的無厘頭,又像是「歷經磨難」的新鮮語詞。前譯三本分別譯作「千里獨行不怕路迢迢」、「千山獨行不怕風霜路遙」、「歷經千辛萬苦」,都避開了原句奇特的字面(日文譯本甚至以狀聲詞來取代了)。新譯於此仍然無法忠實傳神,只能對句興嘆。
再如失落的一角唱不成歌的那段「諧音歌」,前譯有壓縮成三句「哦高告哥科個格衣搞??」,有替換成在地俚語「啊伊嗚ㄟ嘔狗咬豬豬咬狗??」或示意成「我找-我那失-角-……」新譯則嘗試保留原句型,以口字邊的字譯出「好像嘴裡塞滿石頭」的感受。
新譯中,唯一差堪滿意的是《失落的一角遇見大圓滿》的結尾。主角最後滾動起來的「三態變化」,我以疊字來對譯英文中的ING,算是為英漢的不同詞性搭上了一座直通橋。
翻譯實難,不同翻譯都各有其好。新譯只敢求諸「盡可能貼近原文」。因為謝爾的這兩本書都是「極簡派」──圖極簡,文字也極簡。兩書主旨又都是人生最核心的議題:缺憾與滿足、追求與自我完成。因此,新譯不求展現譯者特色,只希望從編輯角度著眼,力求「質白簡樸」,希望故事能自我向前滾動。
當然,任何譯文都有「失落的一角」,不可能完美。希望這兩本新譯,有再往謝爾的身邊靠近一些些。只是限於能力,仍有極少處沒法準確貼合。在此要感謝前譯諸書,我在翻譯時,仍有許多「不求同而不能不同」的時候。最後,要特別感謝童友倩華、惠玲費心幫我審看全文。有妳們當後盾,我才敢於嘗試這美好的「人生初體驗」哪!
﹝導讀﹞
從「圓」的角度,欣賞謝爾的絕妙風格
──葉嘉青│臺灣師範大學講師暨臺灣閱讀協會理事
《失落的一角》與《失落的一角遇見大圓滿》充滿了哲學思想與詩意,文本在荒誕的幽默中蘊藏了機智,簡潔的插圖展現富童趣的藝術美感,精練的遣辭用句更大玩了文字遊戲。欣見童話詩人林世仁新譯的版本貼近原文,關鍵字的使用及結尾句子的延續與靈動感恰如其分,讓中文讀者能確實欣賞謝爾的絕妙風格。
這兩則一系列有關人際相處的寓言,透過失落的一角與缺角的圓的角度看事情。其中缺角的圓在獨處時會停下來聞聞花香、與小蟲聊聊,失落的一角磨損成小圓後與大圓滿彼此不單凝望且共同朝一方向前進等,都以指涉法將人尋求獨立自主及友伴關係的過程精闢地傳達,因為所談的是人們對於愛最深層的「渴望」與「害怕」,而能引發讀者的思考與共鳴。然而如何將這深度的意涵與孩子產生連結,進而喚起他們的想像、沉思與趣味,必須透過開放且架構性的閱讀活動來引導。以下提出活動的步驟與策略做參考。
步驟一、透過問問題與討論,做好聆聽與朗讀的準備
為孩子建立一個背景知識,例如:「這本是《失落的一角遇見大圓滿》,讓我們看看圖,你能猜出這本是關於什麼的故事嗎?」當孩子提出他的想法後,可以說:「這個故事是有關失落的一角獨自坐著,等待有誰來把它帶去某個地方的故事。當我讀故事時,請你想想失落的一角在故事的最後會怎麼樣,為什麼?還有請記住故事的開始、中間及結束發生了什麼事。」問問題時,盡可能與孩子的真實生活經驗相關,例如:「你是否曾經和別人一起玩,但對方都不願配合?你覺得如何?你怎麼辦?結果怎麼樣?」
步驟二、朗讀故事,且只為回應、評論或問問題停下來一兩次
一面朗讀,一面用問問題引導孩子思考,例如:「為什麼缺角的圓找到了失落的一角後,卻又溫柔地放下?」若孩子沒有反應,可以把問題改為敘述句,例如:「當缺角的圓找到失落的一角後,卻再也唱不成歌,而把它溫柔地放下。」也可以讓孩子預測接下來的情節,但主要的討論留在朗讀完後進行。為鼓勵孩子參與及體會語言的樂趣,可以先朗讀一行,再請孩子重複朗讀,並強調疊句的形式與節奏感,例如:「哦,我要去尋找我失落的一角,我要去尋找我失落的一角。嗨─呦─呦!出發嘍!去尋找我失落的一角。」
步驟三、朗讀完後討論
可以請孩子邊看圖邊重述故事,表現他們對於情節及順序的理解。然後以提問聚焦在預測上,例如:「如果失落的一角沒有將角磨損及開始滾動,你認為它會怎麼樣?」「你覺得失落的一角會和大圓滿成為朋友嗎?為什麼?」
以上的閱讀過程能為親子共讀設立一個目標,建立架構幫助孩子組織及擷取兩本繪本的內容,促進他們的哲學思考與理解力,將故事內化與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