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版譯者前言
密續佛教不分派理想的展現
將近十五年來,《蔣貢康楚閉關手冊》一直是我的一個珍貴友伴。我在參加一個禪修訓練課程期間,接觸了這本閉關手冊;這個禪修訓練課程以閉關手冊所描述三年又六週的閉關為模型而規劃。我完成了兩次這樣的閉關。在這些年期間,雖然我從未覺得自己達到了等同於蔣貢康楚仁波切對於閉關行者的期望,但是他的話語卻常常帶來啟發和鼓舞。對於那些已經圓滿閉關的人而言,此時此刻拜讀蔣貢康楚仁波切的金玉良言,仍然是一種令人感到謙遜的體驗。
閉關修行生活的指引
在喜馬拉雅山區,三年又六週的閉關是構成密續佛教教育的重要制度之一。在四個主要寺院系統中的寧瑪和噶舉這兩個系統中,只有那些圓滿了這類閉關的人,才能取得「喇嘛」頭銜。儘管每一個閉關中心所提供的訓練課程有所差異,但是本書卻完整呈現了作者所設計的閉關課程的觀點。本書作者蔣貢康楚仁波切是十九世紀著名且備受尊崇的禪修大師,因此,本書提供了一個基礎以了解許多其他類似的制度,而這些制度仍然是那些想要成為「喇嘛」的人所必須接受的訓練。
《蔣貢康楚閉關手冊》為進入三年密集禪修課程的人提供一個指引。作者在提出忠告之餘,並沒有給予如何進行禪修的教導,而只是列舉了構成閉關的禪修種類。本書的英文版則針對書中提及的禪修種類增補了一些細節,但是關於觀想內容的資訊卻一直沒有包括在內。不論是在蔣貢康楚仁波切的時代或此時此刻,密續的禪修教導仍然屬於一個禪修者及其所信任的靈修指導者之間的關係範疇。同樣的,展開一個長期閉關的決定,也隸屬於這個關係範疇之內。本書清晰明確地描述了這種心靈和修行生活的教導,但是把這本閉關手冊翻譯成為英文,卻不是以鼓勵讀者去考慮從事這種閉關為動機。
我希望透過本書,我們能夠了解存在於喜馬拉雅山區的密續佛教「不分派」觀點,並且認識到蔣貢康楚仁波切的重要性。在除了藏文之外的任何語言中,這兩個重要的主題:密續佛教「不分派」的觀點和蔣貢康楚仁波切的重要性,都尚未受到應得的關注。書中〈英文版譯者導讀〉簡短記述了蔣貢康楚仁波切的生平和思想,其中包括翻譯成英文的蔣貢康楚仁波切語錄;他的生平和思想對於這本閉關手冊有重要的影響。在這些語錄中,有些相當冗長,但是我希望讀者能夠慶幸自己有機會閱讀蔣貢康楚仁波切的想法和思慮。相較於本書所提及的蔣貢康楚仁波切的生平和著作,尚有許多可資記述的部分,不分派運動也還有許多可資著墨的部分。沒有一個作家能夠用隻字片語公平地評判一個人的生平,更別說如蔣貢康楚仁波切這般多才多藝天才的生平。如此簡短地描述他的生平,並且把焦點放在與本書主題有關的生平事蹟上,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冒了扭曲他思想的風險。但是如果我的侷限發揮了拋磚引玉之效,促使其他人帶領不諳藏文的讀者更加詳細地了解蔣貢康楚仁波切,那麼至少冒這個風險是值得的。
許多偉大上師的根源
許多曾經是蔣貢康楚仁波切的法嗣的偉大上師在最近圓寂,因此,了解蔣貢康楚仁波切似乎比十年前更加重要。在這些偉大上師的冗長名單中,包括一些把佛教引進喜馬拉雅山區之外的國家的重要人物:大寶法王噶瑪巴、敦珠仁波切、頂果欽哲仁波切、薩伽仁波切、帕渥仁波切、德宗仁波切、邱陽創巴仁波切,以及我的主要上師,也是蔣貢康楚仁波切轉世的卡盧仁波切。這些上師在蔣貢康楚仁波切平易近人的風格之下被訓練,在他柔和卻具權威的聲音之中被教導,承續蔣貢康楚仁波切的事業,不偏不倚地推動發展所有佛教修行的形式。由於當代許多佛教徒都深受這些上師的影響,因此他們的辭世迫使我們重新去重視他們教導的根源:蔣貢康楚仁波切。
本書首重的焦點是三年又六週的閉關,這是喜馬拉雅山區的密續佛教不可或缺的教導。但是,我選擇翻譯這本既是蔣貢康楚仁波切生平的核心,也是他展現不分派理想的閉關手冊,卻不是一個巧合。
關於翻譯的風格
我無意創新或挑戰翻譯的風格。在從事本書的翻譯工作時,我偶爾會在比較不重要的地方脫離傳統的規範,而這些比較不重要的部分,通常是指我偏好採用英語用語,而捨棄其梵文或藏文的同義字。另外,本書所保留的外語詞彙,則表示了我身為一個譯者的侷限。
人名保留了原來的形式,例如一個人在他的時代為人所知的名字,此舉脫離了存在於西藏作者之間的常規和慣例,他們把大多數的印度姓名翻譯為藏文。我針對這個問題,詢問了三位傑出的大師,並且得到三種不同的答案。其中一位大師是已故的達桑仁波切,他覺得在英文翻譯中,所有印度的人名或諸佛菩薩、本尊的名號,都應該重新翻譯成為梵文。另外一位大師創古仁波切則引用了一本建議早期的西藏譯者如何從事翻譯的書籍的說法,來支持他的想法:任何可以被翻譯的,包括所有的人名在內,都應該翻譯成英文。儘管我個人贊同這個意見,但是在這裡卻遵從了第三位大師泰錫度仁波切的忠告。泰錫度仁波切表示,西藏譯者翻譯那些人名乃錯誤之舉;這些人名不應該被翻譯。他說,諸佛菩薩和本尊的名號應該被翻譯,因為祂們不是人類。我衷心敬重這三位大師,對我而言,他們的意見都是重要的。我選擇遵循泰錫度仁波切的忠告,是因為這似乎是最切合時宜的,我希望這個結果不會讓那些習慣接觸大量梵文的讀者感到迷惘。在本書的末尾(附錄三),列舉了出現在正文的人名。
在導讀或正文所引用的書籍名稱,以英文標題來呈現。可惜的是,在這些藏文書籍中,只有極少部分被翻譯成任何一種外國語言。這些書籍的藏文名稱列舉在本書末尾(附錄一與附錄二)。在確認原著的時候,這個資訊是重要的,因為藏文書籍的標題經常長達兩、三行,任何一個譯者都必須決定應該擷取原書名的哪一個部分來做為英文書名。舉例來說,本書的藏文書名全名應該被翻譯為《安適喜樂的來源:八蚌寺殊勝遍在大樂閉關中心閉關行者戒律之清晰指引》。本書的書名捨棄使用原書名的全名或部分名稱,似乎更加實際,也更能描述書中的內容。翻譯者必須做出這些決定;本書所提及的許多書籍的英文名稱,可能會在某一天以一個全新的書名出現。
專門術語的問題
關於專門術語這個問題,讀者或許會注意到,我避免把喜馬拉雅山區的佛教稱為「西藏」佛教。在喜馬拉雅山區的佛教所使用的主要語言,肯定是藏文,但是許多過去和現在的上師,以及遵循這種形式的心靈發展的弟子們,卻都不是西藏人。這些非西藏人包括印度人、不丹人、尼泊爾人、錫金人,以及居住在喜馬拉雅山區許多其他種族和語言群體的成員,他們分享一個共同的信仰,使用相同的語言來持誦祈禱文和從事禪修,但是他們之中有許多人並不是西藏人,如同羅馬天主教徒不一定是義大利人一般。就蔣貢康楚仁波切個人而言,他通常撰寫「喜馬拉雅山區」的佛教,而非西藏的佛教。我自己則欣然地遵循他的範例。
本書鮮少提及寧瑪、噶舉、薩迦和格魯等字眼,只有當蔣貢康楚仁波切用這四個字眼來指稱它們所代表的事物,即喜馬拉雅山區四個主要的寺院系統時,我才會使用這些辭彙。在蔣貢康楚仁波切大多數的著作中,大多數時候,都是從禪修傳承的觀點,尤其是八個實修傳承的觀點來討論喜馬拉雅山區的密續佛教(關於這一部分,〈英文版譯者導讀〉有更完整的討論)。雖然在翻譯的時候,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缺點,但是在本書中,這些禪修教授傳承的名稱仍然這麼呈現:舉例來說,「馬爾巴噶舉傳承」在這裡被翻譯成為「馬爾巴口耳傳承」;而「噶舉」(Kagyu)這個字,則是一個鮮少被使用的名稱,即「四口傳傳承」(Kabab Shii Gyupa)的縮寫,也是傳承起源的部分參考。儘管這種譯法並不精確,但是在這本書中,我們使用「口耳傳承」,而這樣的譯法肯定不是第一次被使用。
在西藏的典籍中,「喇嘛」這個字出現的次數非常頻繁,但是卻很少出現在翻譯的書籍中。在藏文中,「喇嘛」這個字可以指任何完成三年閉關的人,或一個證悟的上師,他能夠引導一個人通過所有修行的次第,達到完全而徹底的證悟。我的上師曾經說,前一種「喇嘛」相當普遍,後一種「喇嘛」則非常罕見。儘管藏文使用同一個字眼來形容這兩者,但是本書的英文版,我們用「喇嘛」來代表蔣貢康楚仁波切所指的完成三年閉關的人,用「精神上師」來代表蔣貢康楚仁波切所指的已經證悟的男性或女性的指引者。
忠於蔣貢康楚仁波切
我曾經為了不知道要如何處理蔣貢康楚仁波切稱密續佛教為「密咒」的習慣而困惑。在現代的佛教徒之間,「密咒」不是一個流行的詞彙。儘管「密咒」這個詞彙聽起來有點古怪,甚至令人反感,但我還是決定把個人的偏好放在一邊,而忠於蔣貢康楚仁波切的風格。
這本閉關手冊插入了導讀的段落,為修行法門的討論提供了背景資料和歷史脈絡。為了更清楚地區分導讀和正文,正文部分的文字是以仿宋體來呈現。最後,在註釋與附錄的部分,一個詞彙的藏文同義字有時候會被放在括弧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