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文字出現在本書中關於孟德斯鳩文章的前一篇的結論。此段文字中,人類複數性的政治意義很清楚,也帶出其他關於柏拉圖哲學「真理專政」(tyranny of truth)的問題。鄂蘭告訴我們,柏拉圖在被動痛苦地接受真理時──即字面所示是一種熱情──摧毀了蘇格拉底在思考時於自我內在經驗到的複數性,那也是當他停止與自我的對話思考而與他人對話時在他人當中經驗到的複數性。【編注18】柏拉圖經常說真理是難以言喻的,如果不能用言語說出,那麼他單一真理的經驗在根本上即有異於蘇格拉底對於多數真理的追求。
在此時,政治判斷比以往更有迫切需要,也是在這裡,鄂蘭轉向特洛伊戰爭,去評斷這個世界可能的毀滅,但她不是將特洛伊戰爭視為一場作為「政治的延長」的戰爭(引號為克勞塞維茲 ﹝Carl von Clausewitz﹞用語),而是一場殲滅之戰。我認為這大段文字是鄂蘭所有著作中最偉大的段落之一,鄂蘭在其他地方都沒有像此處一般以充分說服力闡述她所謂的政治判斷。透過荷馬和魏吉爾之眼,也透過她自己往來穿梭於兩者間的判斷,特洛伊戰爭變成具有「巨大多重性」的真實,從所有面向被觀察並「演繹」。
古希臘人和羅馬人都知道,殲滅戰爭(war of annihilation)在政治中沒有任何地位──即使,或者正是因為,是希臘人發動了特洛伊戰爭而羅馬人的祖先因此受難。希臘人和羅馬人發明了兩種前所未見的政治生活的形式,即城邦和共和國,也發明兩種法律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