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的我已然過去,我只渴望那不斷引逗我隨即消逝在黑暗之中的各種遠方將我重新捏造。我對安逸過敏,一成形就想打碎骨頭,陷自己於掙扎的初學狀態,重新摸索進入世界和承接世界的千百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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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我不相信命運,我與它對峙,我不覺得自己會輸。然而,重讀自己的舊事,老是讀到必然,讀到命運,讀到當下即是。幾年前我在巴黎奧塞美術館逛了一圈,最後站回一幅小畫面前──月光溫柔掐住一個女人的咽喉,而她舒坦地將自己敞露在無邊的黑暗之中,享受存在的撕裂和愉悅。
離開前,我看了畫作旁邊的字卡,發現畫名是「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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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傾心的、與我相連的,終究要我無可規避地重新佔有自己的本性。十年過去,我還是舊的,無法不對時間沖刷下來的任何事物凝神細看,無法不因事物的每一吋轉變而強烈振動。仍舊探尋那些不受思維馴化的感覺,接近純粹的色彩和聲音,我愛它們不去表意,沒有自身之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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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自己,是一種發現,也是一種創造。當我距離十年前的自己遠了,在《交換愛人的肋骨》中那舊的詩作重新變成了陌生而新鮮的遠方。我打碎它們原有的次序,刪去一些詩、添補一些詩,我不修動每一首詩的文字本身,而是修動每一首詩之間的關係,摸索整個語意空間的傾斜和平衡。如同重新剪接一部電影的每一個鏡頭,令每一個畫面的獨立感和封閉性被它們置身的脈絡而動搖,浮現相互應答的流動感和開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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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十年前的《交換愛人的肋骨》是匯聚了眾多詩作的一本詩集,呈現那些散落於情感深淵、尋求歸屬的無限探問;那麼,現在這一本《交換愛人的肋骨》則是傾聽那些自我揭露和表述之間的幽微呼應和轉變跡象,就像每一個字承擔了一個思維方向的力量,而緊鄰的字句之間也藏匿了不同密度的思維張力和不同質地的聲響韻律,我試圖將所有詩作連結成一首詩,仔細去聽一條垂直線和一條水平線連接怎麼產生一個戲劇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