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二十多年前,我在英國伯明翰大學(University of Birmingham)修完一年的碩士課程,申請直接攻讀生化工程博士學位。在博士入學口試那一天,主審的湯瑪士教授(Professor Neale Thomas)劈頭就問:「想從事什麼樣的研究主題?」當時我回答:「中草藥的相關課題。」又問:「為什麼?」回答:「我來自東方,有應用草藥的傳統,對中草藥的效果一直深信不疑,但目前的科學似乎無法完全解釋中草藥的奧秘,所以我想解開其神秘面紗。」湯瑪士教授進一步問道:「在不了解藥理作用的情況之下,古代的中國人怎麼預測中草藥的治病功能呢?」我想了很久,後來才回答道:
「我不是中醫師,並不了解中草藥的真正作用機制。但中國人的藥理概念與西方國家大不相同。中文的『藥』是由『草』及『樂』二字所組成,『樂』有音樂與快樂兩種意思;可見古人認為治病用的藥,其實是一種用『草』記載下來的音樂,是很快樂的。而音樂講求的是『和諧』,中醫治病開藥方給患者服食,其目的也在找回(回復)身心平衡與快樂。」教授顯得很有興趣地追問:「你是說草藥是一種音樂,我沒聽錯吧!」我說:「從中文的『藥』字來解釋,的確帶有這個意思!」他聽了之後笑笑地說:「真的很有趣(That is very interesting)」!
中藥配伍與音樂編曲有異曲同工之妙
就這樣,我很幸運的獲得英國教育部獎學金,並拜入劍橋大學(University of Cambridge)物理系出身的湯瑪士教授(Professor Thomas)門下攻讀博士,但因他對生物不是很了解,於是另外找生物系的植物學家福羅依德(Professor B.V. Ford-Lloyd)當共同指導教授(湯瑪士為第一指導教授),研究主題為:「環境物理參數對藥用植物成分之影響研究」。
在那一段唸書唸到快要神經錯亂的歲月裡,唯一可讓人感到欣慰的,是可以花少少的錢,就能聽到世界一流的伯明翰交響樂團演奏。當時的指揮家即目前柏林愛樂交響樂團的指揮賽門拉圖(Sir Simon Rattle)大師。那時不論心情多煩悶,只要躲到演奏廳,聆聽優美的音樂,所有的煩惱就立刻拋到九霄雲外,比任何仙丹妙藥還有效。當時我才忽然體會到中文字「藥」的深刻涵意:音樂是一種藥,配藥就好像編曲;只要配得恰到好處,就可以讓人身心舒暢。聆聽音樂演奏可以治好我的煩悶(病)、平撫情緒起伏,不但自己回復快樂,還能讓多數人起共鳴;所以說藥是一種具有音樂特質的草,也是一種可以讓人快樂的草。這種解釋並非作者胡謅,《說文解字》早就說:「藥」從艸,樂音,乃治病草。由此可見音樂是「藥」,藥由草組成,並非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