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從運氣醫學談防治病毒性傳染病心法
時序才剛邁入二O二O年,全世界就被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引發的疫病「武漢肺炎」打亂生活步調,高傳染率與死亡威脅導致人心惶惶,其情況比諸十七年前的SARS疫情,可說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有藥廠宣稱某些已製造的西藥具部分效用,甚至部分已開始製造,也陸續開發了疫苗,但似乎有點緩不濟急。
此次爆發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武漢肺炎),最早從中國湖北省的武漢地區傳出,後來因決策、處理失當,導致疫情失控,引起諸多來批評與檢討。其中最值得省思的是,從疫情傳出到開始失控,患者及可能被感染者都由當地的西醫院收治,批評者認為那種「三素一湯」的治療方式,可能是導致疫情一發不可收拾的原因之一。所謂「三素一湯」,是指在沒有針對性藥物或特效藥的情況之下,幾乎各醫院都給予抗生素、激素和維生素,再加上葡萄糖液靜脈注射(營養補充液,以「湯」形容),真的是「換湯不換藥」,當然沒有具體治療效果。
後來有人倡議,以前連老毛(毛澤東)都認為中醫藥有悠久的歷史與治療經驗,不應該被忽略。果然不久之後,其「中央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工作領導小組」就召開會議,同意並要求「強化中西醫結合,促進中醫藥深度介入診療全過程,及時推廣有效方藥和中成藥。」
中醫藥界因此深受鼓舞,許多老中醫也紛紛跳出來,除了引經據典談中醫藥前輩治療瘟疫的成果之外,也提出他們當年對抗SARS的經驗、心證與用藥,同時提出治療新冠肺炎的主張。雖然武漢肺炎的疫情還是持續延燒,並沒有因為中醫全面介入、中西共治而遏止傳染病蔓延,但其作為還是有值得我們參考、借鑑之處;譬如我國到現在為止,尚未聽到有中醫藥界人士參與防疫會議或提出意見,也就是說中醫藥界全面被忽視,這是值得我們省思者之一。
比較令人感到心慰的是,此次有幾位大陸德高望重的老中醫提到,防治疫病、傳染性疾病,絕對不可忽略中醫的「運氣醫學」理論;而在治療的處方用藥方面,不妨參考、善用張仲景《傷寒雜病論》中的內容。這些由衷之論可說深獲我心,忍不住「老王賣瓜」,提出一些淺見以供參考。
四十多年前就出版了《運氣醫學》
幾位老中醫強調的「運氣醫學」理論,其實本人早在民國六十七(1978)年就已經充分研讀、研究,並寫成書出版,當時還蒙中醫界大老陳立夫、覃醒群、馬光亞、陳太羲等人賜序,鼓勵有加。幾年前又出版《傷寒論之現代應用精華》,對疫病的起因、傳變與臨床治療都有相當認識。十七年前還曾運用這些理論與實務,治療過SARS患者。我發現疫病有很多共通的特性,主要掌握病因與病機,要有效防治並不困難。
我發現最近幾年流行的疫病多在冬春之交的冷天,如2003年的SARS、2019至2020年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引發的「武漢肺炎」等。這類疫病一出現,並開始「流行」時,傳染性既強,又沒有適當藥物治療,往往造成民眾恐慌,使得疫情更加嚴重而險峻。事實上中華民族已經生活在地球上幾萬年,中醫藥的應用與發展也跟著日新月異,中醫藥學的存在與應用幾乎同樣悠久。在人類與疾病、疫病(傳染病)的對抗過程中,幾乎沒有一種病沒有碰過,只是病名、病因與症狀不同而已。尤其致病的細菌與病毒都會突變(變種、變異),以致更難治療而已。
就這種流行於冬春之交的的疫病(急性冬天傳染性疾病)而言,醫聖張仲景在其代表性著作《傷寒雜病論》中已經做了相當完整的論述,包括病因、病機、傳變過程與治療方藥,都有詳細記載,很值得參考。事實上,近代流行的疫病,不論學者專家、研究人員或臨床醫生,也都以《傷寒雜病論》的內容作為論述與參考依據。
一般而言,大多數病毒引發的傳染性疾病,其傳變過程不外:自呼吸道或消化道,或生殖泌尿道,從各種粘膜感染的途徑進入人體。進入後首先攻擊各種「表」,產生各種表症,這類表症包括:呼吸中樞及體溫、發汗中樞,吞嚥與嘔吐中樞等等。尤其呼吸中樞與發汗中樞若受到攻擊,立即出現發燒、身重痛、鼻鳴、乾嘔、頭項強痛,或自汗、汗出但熱不退,或發燒但白天還好,黃昏以後體溫即慢慢高起,到半夜最高。到了天亮時分,自胸乳以上到頭頂流了滿頭大汗後,燒就退了。但到第二天黃昏又開始倦怠,體溫又慢慢高起,半夜最高,天亮時分又是頭頸、臉、胸乳以上大汗出(傷寒雜病論稱「躋頸汗出」),如此反復「寒熱往來」。這種病症在「傷寒論」的六經辨症中,自汗而燒退的歸為太陽表風熱;發汗而仍身重痛,燒不退的稱為陽明表風熱;寒熱往來的稱為少陽表風熱。
傳經、過經或合病、併病
自上皮細胞感染進入人體的各種急性、病毒性疾病,則依病人體質之差異,自行找尋攻擊途徑,最後進入心臟、腦膜、腦細胞,或肝腎、膽囊,或胰、脾、肺及各種組織間隙,或細胞間隙、淋巴組織,形成各種「傳經」或「合病」、「併病」,而產生各種較為複雜的「雜病」。例如呼吸中樞、發汗中樞若受到攻擊,會先引起咳喘,但過沒多久就出現嘔吐或腹瀉,或便秘,這在「傷寒論」中稱為「過經」,即由太陽表症,進入陽明腑症,其病毒如仍在十二指腸以上,就先嘔吐自救。如一下就進入十二指腸以下,就腹脹、胸肋滿脹,或胸肋滿脹痞硬,腹如覆盤。如進入大腸,或由肛口進入大腸,就成便秘或腹瀉,甚者大腸拉出血,或血水,或腸粘液,這叫作瀉下赤白,又叫赤白痢;當然也可能「完穀不化」,就是有時腹瀉嚴重到東西一吃下去,完全不消化,腸蠕動又快,沒多久就連吃下去的東西完整(整粒或整塊)排出。當然也可因為誤治,用錯處方,或延誤治療,導致本來由呼吸中樞、體溫中樞調控就能將病情穩定下來;但服錯藥或沒有好好治療,由發燒汗出、熱不退,身重痛,變為腹滿脹痞硬痛時,本應用「和解」法及清熱解毒法來緩解;後來因故延誤,以致只瀉出水份,完全無味道,尿液也減少,形成全身水腫或病毒性腎急病……等,相當複雜的各種病情變化。
熱入營與「走?」
如果病情一直往腦與心臟、血液方面發展,形成心肌炎、脈管炎或血液病變,或腦細胞、腦膜、腦血管神經病變,此即中醫所謂的「熱入營」。若發神昏譫語,即「走?入腹」,或「走?入心」,或「走?入腦」……等,各種心腦血管或細胞病變。
「柔痙」與「剛痙」
若呼吸中樞受到攻擊,嚴重者可能很快無法自主呼吸,立即會有生命危險;如初發時先攻擊呼吸中樞,但情況尚不嚴重、尚未進入不能自主呼吸者,則先發咳喘、吸急、倚席、喘息不得臥,也就是「氣喘」,主要是橫膈膜不能放鬆,擴胸神經受到干擾、抑制,無法帶動肺葉的舒張與收縮,導致代謝廢物沉澱於肺泡中,或肋膜的水份無法排出、交換,就形成像「鵝」吃東西般的呼吸法,傷寒論稱為「柔痙」,即「如鵝引頸」。
如果一下子就橫膈膜痙攣、橫膈膜上縮,就形成肺可用面積太少,必須斜躺或坐著睡,無法躺平的睡,此即中醫所稱的「剛痙」。如果一下子就攻擊、進入淋巴總管,形成人體仿如反弓的「扁擔」一般,此即中醫所說的「結胸」,這在「傷寒雜病論」中皆有不同治法。
中醫藥介入的防治效果更好
目前西醫在「病毒學」方面才初啟研究,經常茫然無藥可用(因為抗生素對病毒無效,疫苗又緩不濟急;何況只要一突變就失效),而且不重視傳變控制,只在意能否很快抑制人體的免疫功能,不要讓人體免疫過亢(以對抗病毒),必要時則插管治療(因氣管收縮、狹窄,影響正常的呼吸功能,因此要從鼻腔外插入一條管子,以協助呼吸),或自口腔經氣管或自喉氣切插管;或使用人工呼吸機,暫時代替受干擾、攻擊的擴胸神經功能,讓橫膈膜維持被動昇降,正常輸氧以避免血氧濃度降低,預防腦細胞與各器官、組織系統因過度缺氧而壞死,等過了生命危險期,病人的命保下來了,再慢慢進行復健,尤其腦細胞與神經缺氧、水腫導致的神經內分泌與傳導功能受損。
中醫用藥原則
從過去的SARS到現在的新冠狀病毒肺炎,中國大陸有些中醫都主張、建議用板藍根、銀花、天花,或其他清熱解毒、可抗病毒的藥物組合方。但也有人認為效果並不理想。事實上這類藥比較適合在初感染時,而且劑量要夠大;特別是初感染,但病毒尚未進到肺泡內或腦部或其他中樞以前,或者各組織器官雖受到攻擊,但後來好轉,只是體內尚殘存一些病毒,覺得有些不舒服,有時還會反復發作煩熱,在這種情況下才可以用上述方子。真正的危急重症(重症、急性病或腦中樞相關重症),或呼吸中樞受病毒攻擊的急性病,用這類方劑不但難以有效治療,一不小心還可能造成病人死亡。
危急重症的病毒性腦病,這種方子完全無效的,這只對有感染而無症狀的人用的,有症狀的人這些方劑完全無效。
現在治療原則
至於目前控制疫情的方法,最主要的還是隔離感染者,對到過疫區或曾經與感染者接觸,但尚未出現症狀者則採取「自主管理」,也就是14天內不能到處亂跑,以避免「無症狀感染」者感染到他人,而致疫情擴散。雖然屬於消極防治法,卻相當有效。唯一擔心的是這些自主管理者不聽話,還是到處亂跑(事實上確實有人不聽話)。
新型冠狀病毒之所以可怕,是讓人防不勝防,除了過去所知的會經由空氣、飛沫、排泄物或嘔吐物造成感染之外,可以說凡是有黏膜與上皮細胞之處皆會被感染,包括呼吸道、食道、泌尿與生殖道、眼結膜、鼻粘膜、口腔粘膜、肛口皆有可能入侵,真的是「無孔不入」,而且只要環境適合其生存,就會大量複製,並將病毒傳佈出去。
「武漢肺炎」的病因病機及傳變過程,其實與SARS大同而小異,只要稍加改方,就應該可以防治其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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