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退休了。上罷最後一堂課,歸來寫了篇〈便當〉,記當時的情景,然後就成完全散旦的人。雖然現在還在大學與研究所教點課,但非正業,玩票而已。
雖然書不教了,但書還是要讀的。這一年多,認真讀了些過去不認真讀的書。並且繼續做些過去沒有完成的研究工作。同時對自己過去做的工作作一個總結。編了兩套書,一是《糊塗齋史學論稿》,是自己研究領域裡的專業工作,已出版了三冊。其他的將相繼出版。一是《糊塗齋文稿》。所以,日子過得反而比過去忙碌。大部分時間在我的書房「糊塗齋」中坐。
教書生涯雖然孤寂落寞,但偶爾也會興起些微感慨。因為自己沒有寫日記的習慣,暇時將這些微的感慨,書記成篇。日積月存下不少。先後出版了《又來的時候》、《丈夫有淚不輕彈》、《劍梅筆談》、《那漢子》、《那年初一》,還有兩本有關飲食的隨筆:《只剩下蛋炒飯》、《已非舊時味》。
這些集子記錄了我不同時間的不同感慨。只是這些集子的出版,都是在朋友們催促,與或出版社集妥我在報刊發表的稿子成編的,自己很少過問。這一年多來,有暇重讀這些集子,覺得該整理一下,有重編一次的必要,於是有了《糊塗齋文稿》的出版。
《糊塗齋文稿》已出版兩冊:《窗外有棵相思》、《出門訪古早》。《窗外有棵相思》是在香港十四年教書,所留下的痕跡,並且將《那漢子》改回原名《過客》合為一編。《過客》曾獲六十七年度的散文金筆獎。《過客》原來是《皇冠》雜誌的專欄,後來停筆也和去香港有關。《出門訪古早》是《只剩下蛋炒飯》與《已非舊時味》合為一編,並增添了後來發表的一些飲食的隨筆。現在又出版《那年初一》與《似是閒雲》。
《那年初一》曾獲七十六年國家文藝散文獎。不過,現在的《那年初一》抽出原書的部分文章,並增添了近年發表的作品,比原來的篇幅減少,但較以前完整,紀錄我教書生涯點滴和感慨。最後一輯〈燃燒的霞〉是我在京都掛單一年寫的,那已是三十年前的舊事。這本集子包括的時間很長,從最初的〈初來的時候〉到最後的〈庸醫救人〉,前後四十餘年。
但不論時間的久遠,都是我個人生活的點滴,就像《那年初一》初版時的自序所寫:「我有許多不同的經歷。偶爾也會將這些不同的經歷,寫成文字紀錄下來。這些紀錄是我個人的生活點滴。但由於自己除了教書,再沒有其他經歷了。生活的圈子非常狹隘。雖然過去也曾對家事國事感慨一番,但都是些自古書生空議論的閒愁。既無補於世,又徒增喧囂。所以,這些年連閒愁也沒有了,只是避處一隅,默默地生活著。但避處與默默,並不是否定自己的存在。因為生活在我們這個時代,即使一個卑微的人,也有一個不容被忽視的自我存在,該被自己肯定,而且被人尊重的。」
這段話寫在十多年前,現在還如此認為,以此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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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三月於臺北糊塗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