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有一種表現:哲學概念似乎人言人殊,說到「形而上學」這個詞,我們常常會說,在康德的意義上,在黑格爾那裡,在海德格看來。科學術語很少有這麼說的。我們只有一個物理學體系,是整個物理學在積累、在進步。哲學卻好像沒有什麼進步,今天的哲學學生仍然在讀孔子和莊子,讀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書讀得越古,反倒越像哲學專家。伽達默爾半開玩笑說,書齡小於兩千年的他不讀。理科學生讀最新的論文,只有那些本來也兼哲學家的科學家才去讀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牛頓的英文版《原理》現在每年還出售約700部,這本書的買主不是學力學或學數學的學生,而是文科學生。懷海德(Alfred North Whitehead)說,全部哲學史只是柏拉圖的腳注。好好做注也罷了,哲學家卻似乎永遠在爭論不休。這被人們視作哲學不是好東西的一個證據。我暫時不管好壞,只是想說明,哲學工作和科學工作的確很不一樣,如果你用科學的模式來理解哲學、要求哲學,你恐怕從一開始便是在要求一個不可能存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