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臺灣近年來的教改方向即使不斷高倡學校教育應該培養學生「帶得走的能力」或是「關鍵核心素養」,實際上學校教學卻仍然停留在記憶、背誦等頗低階的作法。由於研究之故,我有許多機會進入教學現場,因此對於學校閱讀活動的推動情形並不陌生。此外,由於家中兩個子女一個剛進入高中,另一個則是剛進入大學就讀,也讓我有機會以家長身份近身觀察他們的求學經驗。我發現,即使是中學階段的語文教育,亦未脫離字詞解釋之「學習如何閱讀」(learn to read)的層次;至於視「閱讀」為終身用得上的能力,幫助學生發展「透過閱讀而學習」(read to learn)的作法,則可說大付闕如。? 尤其是寒暑假的課外閱讀,大多數老師也只負責開列書單,卻很少會引導學生真正做到「與學科結合的閱讀」。至於更進一步的設計高層次批判性問題或創新性想法來啟發學生的思考,就更少見了。此外,我也很少看到哪一科老師是有系統的在教導學生如何閱讀「教科書」這種文本。
本書特別關心「透過閱讀/寫作而學習」(read/write to learn)的中學階段。事實上,我自己也是一直在身體力行這件事的人。從小熱愛閱讀的我,一直對於「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深信不移,透過大量閱讀不但在知識層面上讓我獲得開發與啟蒙,在情感層面上也陪我渡過漫長而寂寞的童年期與青少年期。透過閱讀,更讓我在面臨許多人生的重要抉擇與生命困頓時得到療癒。尤其幸運的是,過去求學階段,沉重的課業壓力並沒有讓我放棄這項嗜好;現在工作之餘,書本更是最快速帶我離開平凡喧囂生活的主要方式。郝明義(2007)說得極好,他把閱讀比喻為飲食,有些閱讀像主食,是「生存需求的閱讀」;有些則像美食,是「思想需求的閱讀」;有些只能算是蔬菜水果,是「工具需求的閱讀」;還有些則是甜食,是「休閒需求的閱讀」。在大學裡教書、作研究的我,整天與文字打交道,閱讀不啻是生活之必需。但在精神生活中,它也時常扮演一種救贖的角色。還記得有一次生命階段正值茫然失意之時,正好讀到托爾斯泰的《依凡伊里區之死》,那種像被電到的震撼感至今都無法忘懷。而《梵谷書簡全集》,也同樣激勵了那個正邁入中年危機、一度自我懷疑的我。每一封他寫給弟弟西奧的信,都彷彿是他寫給在時間與空間皆與他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的我一般。唉!人的生命經驗何其有限,我卻有幸能夠跨越時空障礙,與一些有智慧的人相遇,試問:除了閱讀,還有哪件事能夠做得到?儘管「行萬里路」對於現代人來說已經不是難事,但卻唯有「讀萬卷書」才能讓我們快速跨越時間與空間的障礙。出版人高希均(2009)曾經寫了一本書《閱讀救自己》,雖然書名聽起來頗為聳動,但我相信通過閱讀,我們的確可以打造一個「不一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