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二樓書店 > 不能不去的大國巴西

序

巴西是一個熱情民族融合的大國

　　巴西是一個大國，它的國土幾乎橫跨南美洲，它的GDP總量是其南美主要對手阿根廷的三倍以上，但它原本畢竟只是個區域性大國。直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金磚四國（BRIC）開始崛起，指的是巴西（Brazil），俄羅斯（Russia），印度（India）和中國（China）。它們在世界經濟舞臺上風光了近二十年，代表了新興市場的發展活力，在其高峰期的本世紀初，已儼然成為與發達國家幾乎並駕齊驅的世界經濟「雙引擎」之一。投資界的巨孽高盛公司甚至預測，到2030年金磚四國的經濟總量將超越主要工業國家的七國集團。

　　這樣的大國自然會引起我的興趣。2011年我去秘魯和阿根廷時，就曾計畫過也順道去巴西，但最後時間不夠而作罷。近幾年湊巧的是，這金磚四國中，除了中國是常回去外，我2013年去了印度，2014年去了俄羅斯，到了今年2015，四國中就只剩巴西了。

　　說到去巴西旅遊，人們不僅會期待它的足球，它的桑巴，它的亞馬遜，它的狂歡節，它的里約熱內盧，它的耶穌山……而且也會想到和擔心它的貧民窟，它的治安，它的（高）犯罪率。背包客的旅遊經典《孤星》（Lonely Planet）一書就公開「警告」了里約熱內盧，聖保羅，薩爾瓦多等大城市的安全隱患。

　　我去巴西行前也有朋友說：要當心rape！我說：我是男的，又是老傢伙，有沒有搞錯？！他們說：都一樣（No difference）。我的亞馬遜叢林遊的同組成員中，就有幾位臨時取消了預訂，據說原因就是它的基地城市馬瑙斯不久前發生了對外國遊客的搶劫人命案。

　　

　　但無論如何，「巴西這麼大，我要去看看」，我決心已下。

　　2015年9月，我從波士頓出發飛到里約熱內盧，並以它為起點，先向西再向北，然後掉頭東去，最後從東北海濱南下，回起點，在巴西轉了八個城市和地區，劃了一個大圈。

　　在21天的時間裡，我去了名城里約熱內盧（Rio de Janeiro）；第一大城聖保羅（Sao Paulo）；世界最寬瀑布伊瓜蘇（Iguasu）；首都新城巴西利亞（Brasilia）；我從馬瑙斯（Manaus）進入亞馬遜叢林；我來到第一個首都薩爾瓦多（Salvador）；我在貝洛奧裡藏特（Belo Horizonte）停留；最後來到「黑金之城」歐魯普雷圖（Ouro Preto）。

　　這八個地方，特色和亮點各有不同。我在里約熱內盧和亞馬遜叢林各待了4天，其他六個城市景點各逗留1∼2天。

　　里約熱內盧是世界級的旅遊勝地。它的多個海灘、它的耶穌山（Cristo Redentor）和麵包山（Sugarloaf）名聞天下。科帕卡巴納海灘（Copacabana Beach）背靠高聳直峭的山峰群，面對波瀾壯闊的大西洋；沙灘潔淨鬆軟，綿延舒展近10裡，到處都是身材惹火的比基尼女孩。山水美景結合得如此緊密如此壯觀，絕對稱得上「世上最有名海灘」。耶穌山上的耶穌雕像展開雙臂，像是在歡迎八方來客；雙目微閉，又像是在祈福天下大眾。登上海灣邊的麵包山，回看岸上屹立的大都市，婉延曲折的海岸線上，煙霧縈繞，氣勢軒昂，令人感歎這座濱海城市的絢麗壯偉。

　　巴西的第一大城聖保羅，是南美最大最富裕的都市。市區高樓林立，號稱「鋼鐵叢林」。來自葡萄牙、日本、黎巴嫩、非洲，以及世界各地的移民，帶給城市多民族多種族的色彩和活力，也使之成為名副其實的「世界美食之都」。我在這座現代化的城市裡穿梭，我登上34層的「馬蒂內利」（Eqficio Martinelli）大廈頂層俯視遠眺；我專程前往當地最負盛名的餐廳Mani，品嘗特色菜肴「慢燉1個半小時的雞蛋」；在聖保羅大學法學院前和城市的另一街角，我找到了兩座當年引發爭議的雕像，一座是黑白之戀的熱吻；另一座是黑婦哺乳白娃；它們背後的故事和歷史提醒著人們，這裡當年曾經有過嚴重的種族分岐與對立，今日這個國家和城市多民族多種族的融和又是多麼的來之不易。

　　首都巴西利亞，是巴西人的另一個驚世駭俗之傑作。它是一座烏托邦式的前衛城市，是城市設計史上的里程碑，也是世界上唯一在20世紀建成、卻能成為世界遺產的最大城市。它的建築平面佈局恰似一架機頭向東、且有後掠翼的噴氣式飛機，象徵著巴西是一個飛快發展中的國家。機頭部位是國會、總統府、最高法院組成的「三權廣場」，代表了國家的領導中樞。機頭後面分別是行政區、商業區、居民區。這種設計新穎別致，卻有「烏托邦」之稱，因為從它一開始就引起極大爭議。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它缺乏實用性：由於地廣樓稀，道路寬而交通燈少，各區域的強制性分割又十分「機械」、生硬，使得生活、交通等並不方便。

　　三權廣場上的國會大廈由兩棟比肩而立的高樓組成，分別為參議院和眾議院，中間有樓道相連，呈「H」形。「H」在葡語中是「人類」一詞的首字母，寓意深刻。兩院的會議廳伸出在其高樓的兩側，屋頂分別設計為一仰一覆的兩個碗形。眾議院的上仰，代表公開與民主；參議院的下覆，代表保密與集中。整個城市街區的名字含有編號，都隱含著所在的地理位置資訊。

　　在去巴西利亞之前和之後，我分別遊覽了伊瓜蘇大瀑布和亞馬遜熱帶叢林。那是兩處名聞遐邇的自然景觀區。伊瓜蘇瀑布（Iguazu Falls）世界排名前五，寬度卻是第一，是美加邊境處尼亞加拉瀑布（Niagara Falls）的四倍。當年美國總統佛蘭克林•羅斯福的夫人在看到它時曾感歎說，Poor Niagara !（尼亞加拉瀑布真可憐）。我個人卻更喜歡後者，至少在巴西一側的觀感是這樣。伊瓜蘇大瀑布在巴西境內是從下往上觀賞，若跨過阿根廷邊境從那邊看，則是從上往上。兩邊的觀感據說極為不同。

　　亞馬遜熱帶雨林遊，是無數旅行者來巴西的「最愛」。由於我去的9月是那裡的旱季，幾乎無雨，所以「雨林」成了「叢林」。亞馬遜河長度世界第二，流量卻是世界第一，號稱「世界動植物王國」。但是在亞馬遜河上泛舟一眼望去，面前展現的仍然是「一條大河，波浪寬」的那種靜謐與祥和。遠處時而會有一種吼猴（Howler monkey）從幾公里之外傳來低沉的叫聲；大河

中心偶兒會有世界上體形最大的淡水海豚（亞馬遜海豚）發出一兩下啪水之聲，或者轉眼從江面翻身而過。而號稱世界上最大的蛇（水蟒）、食人魚、毒蛇、凱門鱷等等一類的「駭人」故事，則通常只有進入雨林叢林之後，才會展現與熱鬧起來。

　　在叢林的四天裡，我們在清晨乘著機動小船去看、去拍亞馬遜日出；在午後去體驗垂釣淩牙利齒的食人魚，我是組裡第一個釣到、而且是釣到最大一條者；在夜間去看導遊「偵查」並用手當場活抓鱷魚。導遊在叢林的旱地岸上教我們識別各種熱帶植物，以及野外存活自救的技能；帶我們走訪亞馬遜河沿岸世代為生的當地人家庭；演示用大芭蕉葉編織甚至蓋房的技術與過程；實地展現熱帶森林橡膠樹膠的收割與處理。

　　那幾天除去天氣濕熱與蚊蟲叮咬的困擾（旱季蚊蟲反而更猖獗），這一段經歷令我難忘，體驗到一種世外桃園的淡泊寧靜，不由想起撒哈拉大漠的異曲同工之妙，十分享受。我也曾產生過羡慕當地人家生活在此的念頭。

　　如果說我行程的前半段重點在巴西的現在，那麼我的後半段，重點則在巴西的過去。

　

　　位處東北角的海濱城市薩爾瓦多，是巴西的第三大城市，也是巴西歷史上的第一個首都。它是當年「新世界」的第一個奴隸市場，也是歐洲、非洲和美洲文化的融合點。現今的城市規劃，保留了老城中很多著名的文藝復興時期的典型建築，明亮、多彩、高品質。它在1985年被遴選為世界文化遺產城市。

　　古都建在一個伸入大西洋的半島上，佔據了一個多山的末端。有一個陡坡將其分為上城與下城兩部分，用垂直升降的電梯將之連接。現在這個72米高的拉塞爾達電梯（Elevador Lacerda）本身，也成了山城一景。

　　薩爾瓦多擁有的教堂是拉美地區教堂最多的，而且教堂的建築風格各異，有哥特式，也有巴洛克（Baroque）式。其中最集中最能反映古城風貌的是佩洛尼奧（Pelourinho）區，它是歐洲殖民統治時期在拉美修建的最大建築群，不少建築具有葡萄牙古老的建築風格。

　　下一個城市貝洛奧裡藏特，我去的目標其實是它南邊的歐魯普雷圖，因為沒有飛機和火車通向那裡，只有汽車。但它本身也值得一遊。作為巴西的第四大城市，它發展迅速，曾獲巴西「環境模範城市」稱號，被聯合國人口危機委員會評為世界100大生活品質較好城市的第45位。城市坐落在四周環山的高原上，氣候溫和、濕潤，建城伊始就有良好的規劃，有「美景城」之譽。這裡環境優美，治安良好，據說當地的居民生活在此十分滿足，充滿幸福感。

　　最後一站歐魯普雷圖是個小山城。它當年盛產黃金，而那裡的金礦中含有鈀，鈀能吸收氣體，使黃金表面呈現黑色光澤，因此有「黑金之城」之稱。當年來自歐洲的淘金者蜂擁而至，小城迅速成為全巴西、甚至是全美洲的財富中心。在紐約、芝加哥、聖保羅等還是一片荒蕪的時候，它就已經是西半球最繁華的城市了。歐魯普雷圖迅速成為學術與藝術活動的中心，到十八世紀末，獨立運動也在此迅速擴展，最終導致了巴西的獨立。所以歐魯普雷圖既是巴西文化的一座豐碑，也是巴西獨立運動的搖籃。現在它完整保存了200年前的城市風貌，是一座世界文化遺產之城。

　　全程一路下來，我出發前對在巴西人身及財務安全的擔憂，幾乎消失殆盡。

　　出發前曾讀到媒體裡提到的巴西安全隱患，比如：天黑以後或者週末以及空曠街道上對獨行遊客的襲擊；海灘的擦鞋欺詐；公車上的小偷小盜；海灘上青少年從身後的突襲搶物：機場和車站以帶路或推銷旅遊節目為名的欺騙；《孤星》甚至還提到了外國遊客常去的大餐廳裡，明目張膽的持槍威脅索取錢財的小概率事件，等等。

　　應對之策主要是：晚間不再出門；不走僻靜的街道；不露相機不露財；謹慎使用提款機；坐地鐵而不坐公車；帶防身辣椒噴劑；甚至還有攜帶假錢包，不得已時交出去頂替，等等。

　　我在聖保羅的小街巷裡行走時，即使在白天，也曾有走過的本地人好意提醒我，相機不要外露。但在薩爾瓦多，移民來巴西四年的波蘭籍旅店女老闆告訴我，晚上出門其實也沒那麼可怕，不要外露相機就可以了。

　　結果在東西南北走巴西的21天裡，我沒有被偷，沒有被騙，沒有被搶，做到了安全行走，萬里零事故。

　　儘管有語言障礙，因為巴西的國語是葡萄牙文，懂英語的人不多，所以口語溝通相當困難，但是我通過觀察和經歷，通過耳聞目睹和親身體驗，還是對巴西留下了正面的印象。這是一個熱情好客的國度，一個民族融和的國家。在這裡我多次得到好心的幫助和熱情的歡迎，感受到當地人的真誠和善良。我喜歡巴西。

　　巴西人喜歡說一聲「Obrigado」，同時豎起大拇哥。當我也這樣做的時候，通常會引來對方（小意外）的微笑和對等的回應，一下子拉近了距離。

　　有一次我在聖保羅一家街頭餐座上看菜單，對照隨身所帶葡文翻譯表尋找我要的那款菜肴時，鄰座一家人的母親注意到了我，她扭頭主動示意可以幫我，並代我向侍者溝通，最終確認了我點的菜。其實她並不通英文，完全是手勢和意會。

　　從聖保羅飛去伊瓜蘇時，我有一次短時間的轉機。沒想到同一航空公司的航班居然也要行李提取後重新簽到（Check-in），並再次托運，而且我是在最後時刻才明白的這一點，時間顯然太緊。鄰座的本地人知道了，下機後不顧自己取行李，先帶我找到航空公司的地面工作人員，兩人先後接力幫忙，包辦了該程序的全部過程，並向我解釋緣由，直到最後將我送上下一班飛機。

　　我到達馬瑙斯時，機場大巴的終點站離我的旅館有約1公里遠。司機看了我的旅館位址後，在快到終點站時便開始向其他人「問路」，最後乾脆把我送到了離開旅館不到50米的地方。後來我才明白，汽車終點總站的地段不是好區，司機通過詢問，找到了一個線路上對我最方便的地點再讓我下了車。為了幫助我這個遠方來客，他真是費了一番心思。

　　在薩爾瓦多去繽紛主教堂(Igreja de Nosso Senhor do Bonfim)時，我並不清楚該乘哪趟車。問到一位小夥子時，他會點英文，便全程幫我到底。他和我一起上車，並提前與我一起下車，一路陪我直到看見教堂他才離開。在車上時，她讓座給一位老人，自己站在我面前閒聊。這時他身後一位年輕姑娘拉了拉他衣襟，幾句話一說，他把自己的背包給了那女孩。後來我問那是他什麼人？他說：互相不認識。那怎麼把包給了她？他說：她就是想幫我拿著。

　　所有這些，無不反映了人們的熱心與人性的善良。

　　在巴西的那些日子裡，我不由想起曾經去過、與之相鄰的大國阿根廷。相比之下，這裡的人少了一些「高貴氣」，多了不少平實與隨和。兩個南美大國儘管從沒有過戰爭，卻是多年來「世代為仇」，大概都是足球惹的禍。據說阿根廷人看不起巴西人，因為自己更多的是純種白人，而巴西人大部分是混血人種，「不高貴」。而巴西人則為自己的種族融合性強而驕傲，看不起阿根廷人的「假高貴」。就以兩國聞名於世的探戈與桑巴來說，難道前者不是仰頭挺胸規範高貴，而後者則多了熱情奔放率性隨興？這次巴西之行雖然沒有親眼親身目睹和參與桑巴和狂歡，我卻感受到了巴西和巴西人的熱情、融和與真誠。

　　巴西是個平易近人的大國。

　　我為巴西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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