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任何人都無法阻止歷史上的偉人曾經做過的征服夢。對忽必烈也不能苛求, 在我們弔唁歷史的時候應抱寬容觀。
歷史歸歷史,現實歸現實。
我們只能將現實視為歷史的延伸, 而不可將現代的情感疊合歷史的騷動。釐清這一點很重要。
因為它昭示了一條公理: 戰爭歸戰爭, 和平歸和平。切不可因糾纏於歷史而駐足不前。
作者只有一個小小的祈求:請不要因也許是筆者的莽撞——儘管作者的每一段行文都建築在史料記載的基礎上——而滑入民族感情的誤區。筆者所以展示了叢雜的民族間的戰爭, 是因為它是真實的歷史, 曾經登上先人活動的舞臺。其用意在於以熱烈跳動的對人類生命的愛, 去反照歷史, 讓世人更珍愛人類的生命、和平。
透過晨霧,面迎朝陽。
我深感慶幸招惹了歷史,像置身其間的民族一般, 背負著沉重的歷史感歎, 搖步於現代生活。
接古通今, 使我常常莫名地生出飄浮空中的感覺, 歷史彷彿蒼穹, 現實恍如大地。蕩漾雲間,俯瞰塵世, 一再為後世芸芸眾生的蠅營狗苟不停的歎息; 身居鬧市喧客, 仰觀古人曾經據有的天空, 又往往生出追跡先人放曠、飄逸、雄風四襲的想法; 同時又暗幸自己暫時躲過了中國歷史上一再粉墨登場的最黑暗年代。只有懸浮其間時, 我才會生出快意, 因為一顆活蹦亂跳的心, 既不屬歷史, 也不隸現實。就是在這種心境裡, 我經營了《忽必烈汗》。
生活中彌漫的矛盾與困惑,誘出許多平凡人的偉人夢。而青春本身就是多夢的季節, 如同人類無法扼殺時間, 人類也無法扼殺自己的夢幻。夢有大小, 忽必烈在瘋狂的十三世紀做了一個偉人夢, 而我則在二十世紀末潤滑生活時做了一個關於忽必烈的夢。
但願我的夢能拋磚引玉, 企與讀者共鳴、共識、共釋, 假如您是位偉人, 不妨做做平凡夢; 如果您和筆者一樣是個平凡人, 不妨做做偉人夢。也許這在調劑生活時可以放大苦海餘生的自欣自慰。
在這裡,我虔誠的將本書獻給人類最可珍愛的偉大情感——友誼和人類最應深愛的自身延續——後代, 擬書於扉頁, 但我卻不敢自戀,躊躇的緣由是:這本夢囈的歷史記錄從始至終傾注著我的朋友兼同事范炯先生的心血, 從入夢到出夢, 從總體構想到流於筆端的文字, 他都給予了我許許多多的幫助和啟諭。
朋友漫溢的誼愛, 淹沒了我心中泛起的所有激謝文字。如果沒有范炯先生的援助, 這個夢將不會誕世。卻也擔心, 我的文思未達朋友的關愛之情。
另一個猶豫來自我那還沒有面世的孩子。不知道腹子能否原諒父親因做夢而耽誤了本應付出更多的愛。我懷著即將做父親的激動和即將做母親般的不安, 內疚地面對妻子——李愛梅女士,一掬謝意。在風雨飄搖時節, 她給了我鼓勵; 在挑燈讀寫時, 她包攬了所有瑣碎但不可或缺的家事;在我塗鴉的文稿、清樣上灑下了她異於尋常的汗水。我彷徨地希望給生活留下一味治癒時間惶惑的中藥,永遠永遠。
同時, 感謝臺灣知書房出版社諸先生的鍾愛。如果沒有諸先生的佑助, 同樣, 我也無力扯下十三世紀的歷頁,捧給讀者。
耿相新
一九九一年十月二十三日
於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