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如果你想知道什麼是人生哲學，如果你想提升生命的價值，如果你想獲得幸福的話，請閱讀本書。這是一本有關斯多噶哲學的書，也是編輯很特別的書。本書是按照一年中的每月每天所編排的內容，其中還包含了二月二十九號，所以總共是三百六十六篇。這個編排方式，就是要我們每天讀一點斯多噶哲學。
我在台大教授斯多噶哲學多年，心中一直有一個困惑，就是如何將這個哲學的理念，應用在生活當中。在閱讀本書的過程中，我發現作者回應了我的期待。他選擇斯多噶哲學中的精華，透過每一天的反省，將反省的結果，放在現實生活中做思考、理解，以及落實生命的價值。這本書，解開了我的困惑。
在這三百六十六篇的內容當中，本書引用了斯多噶哲學在羅馬帝國時期最重要的三位哲學家。他們分別是塞內卡、愛比克泰德，以及奧列利烏斯。他們三人的身份迥異，依序分別是，羅馬帝國的大臣、奴隸，以及皇帝。從身分上的差距中，不難看出斯多噶哲學的偉大，因為這種哲學以普世的概念，涵蓋了社會中所有的層級。其實，何止是社會階層而已，在我們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讀這些西元一、二世紀的作品，還會覺得字字珠璣，真理無限。
為了要讓讀者能夠清楚地了解本書的內容，我將斯多噶哲學略做一個系統性說明。斯多噶哲學以連接自然與理性的方式，肯定每一個人都有能力提升生命的價值。從斯多噶哲學的創始人芝諾開始，他延續古希臘大哲人蘇格拉底那不重視世俗價值的精神，還效法曾在古希臘風行的犬儒學派，承接追求德性的思想。在這個思想中，最重要的理念，就是人如何面對自然。
自然包含了人所面對的一切，大到宇宙，小到個人的內心世界。斯多噶哲學的核心理念，就是告訴所有的人，在面對自然的時候，應該坦然面對自然對我們所做的限制，以及勇敢地在自然允許我們做決策的時候，追求我們應該做的行為。當遇到不受我們控制的自然定律時，我們應該樂觀地接納它們，認定它們是我們應該承受的。
理性是人在自然中做一切判斷的基礎。人因為理性，不但做出合理的判斷，還會盡力爭取美好的一切，目的是為了發揚德性。對於斯多噶哲學而言，德性由各種善集結而成，其中包含真理、正義、自制以及勇氣。在發揚追求德性的過程中，人不斷地透過判斷與決策，持續地反省，實現目標與堅持理想。人這麼做，就是為了不斷地追求進步。
在追求進步的過程中，我們要坦然面對命運中所給我們的一切，忍受這不可改變的一切，避免抱怨，做一個能夠容忍痛苦的人。對斯多噶哲學而言，一個人要自我提升的方法，在於能夠看清楚世俗的價值，順應天命。所以，斯多噶哲學強調，降低我們對於感官的需求，但絕不是什麼都不要的禁欲思維。
斯多噶哲學中，有作者經常引用的塞內卡，他就是一位羅馬帝國時期的富豪，甚至被稱為「斯多噶富豪」。他雖然有錢，但是他依然履行了斯多噶哲學的原則，甚至大言不慚地表明，我確實有錢，但是我並不依附在錢之上。斯多噶哲學的精華就在此，相較於我們所依附的價值，沒有比發揚德性更重要的。愛比克泰德就不斷地強調，不受任何物質的限制，其實就是一種體現自由的方式。
羅馬帝國的皇帝，奧列利烏斯的引文當中，處處在告訴我們，人屬於宇宙整體，是其中的一部分。因為這個連結整體與個人的關係，所以人人都具有發揚公共正義的義務。從這位皇帝對自己所做的沈思中，我們可以看到，斯多噶哲學的理念，不但是針對個人而作，而是所有人都必須遵守的普世價值。的確，這正是羅馬帝國連接公共理性與個人權利的自然法則。
本書最有趣的地方在於它不斷的引用當代人的例子，證明斯多噶哲學在今天的用處。這些人物當中，有像曾任美國總統的艾森豪將軍，有賺錢最多的巴菲特，有NBA的籃球明星，甚至李小龍。他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堅持的原則，都可以用來驗證斯多噶哲學。這些人中，最偉大的代表是史塔克戴爾。這位越戰期間的飛行員，在飛機被擊落後，落入敵軍手中七年，受盡各種酷刑，卻依然能夠堅強抵抗，永不屈服。史塔克戴爾是全世界最有名的斯多噶哲學宣傳家，因為在承受苦難的同時，一直能夠陪伴他不屈不撓的，就是愛比克泰德的哲學。
我個人認為，本書到了十二月的時候，是最精彩的地方，因為在這裡，我們開始面對死亡的議題。對於以提升生命為主的思想而言，斯多噶哲學在死亡的議題上，展現了豁達、開朗、自信，以及面對人生應有的態度。讀完這一個月的三十一篇內容後，我感覺人生的意義，是一個無可取代的旅程。同時，我也確信，應當珍惜生活中的每一天，因為它們都是受到眷顧的時光。
我以興奮的心情，為國內的讀者，寫下我閱讀本書的感覺，同時我也誠懇地推薦本書。當大家在閱讀兩千多年前的智慧時，想到自己能夠來到這個世界，馳騁於天地之間的同時，心中應該懷著一份感激之情。我們應該重複地閱讀這本書，讓我們每天都有機會對於斯多噶的智慧，進行深刻的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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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台灣大學哲學系教授 苑舉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