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 快跑

2 天生的罪名

3 崔佛，禱告

4 變色龍

5 排行老二的女孩

6 漏洞

7 噗吠

8 羅伯特



第二部

9 桑樹

10 一個年輕男子漫長、彆扭、有時悲劇、經常丟臉的愛情必修課。 第一堂：情人節

11局外人

12 一個年輕男子漫長、彆扭、有時悲劇、經常丟臉的愛情必修課。 第二堂：迷戀

13 色盲

14 一個年輕男子漫長、彆扭、有時悲劇、經常丟臉的愛情必修課。 第三堂：舞會



第三部

15 跳！希特勒！

16 起司男孩

17 這世界並不愛你

18 我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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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



誰是崔佛：從種族隔離的南非到新種族主義的川普時代的喜劇明星



　　1



　　這是崔佛?諾亞在美國最具影響力的、用喜劇來討論新聞的節目「每日秀」中，第一次主持時的開場白。那是二○一五年九月。



　　這個節目從一九九九年開始在強史都華（Jon Stewart）主持下，以偽主播方式討論時事，嘲諷政客、名人或媒體言論的愚蠢與荒謬，不僅好笑，且由於他對真相的探索，成為比真正新聞節目更具公信力的新聞來源。當史都華在二○一五年年初宣布要離開節目後，連前美國總統比爾?柯林頓都忍不住發推特：「以後我每晚要在哪裡看新聞？」



　　接班的新主持人諾亞，是一名從從南非來的喜劇脫口秀表演者，美國大眾幾乎不認識他。因此，當電視台宣布由崔佛?諾亞主持時，所有人都在問：「誰是崔佛？」



　　在前述那段開場之後，諾亞接著說明，本來這個節目問過許多知名主持人來接班，但他們都拒絕了。所以「再一次，一個美國人拒絕的工作現在由一個移民來接手。」



　　哈哈，非常幽默。



　　２



　　諾亞生於種族隔離時期的南非約翰尼斯堡。他的父親是來自瑞士的白人，母親是黑人，而彼時跨種族通婚是違法的，所以有了英文書名「Born a Crime（生而有罪）」。他在書中寫道，當他們上街時，父親總是走在街的另外一邊，而不能和他們走在一起。當媽媽牽著他的手走在路上，一旦警察走過來，媽媽就會趕快放開他的手。



　　更多時候，他必須待在家裡，因為他不能被發現。



　　面對這樣的困境，他是孤單的，但他終能將悲傷轉化為幽默。而這或許是遺傳自他媽媽。



　　在他二十多歲時，他的繼父對他媽媽的頭開槍，她卻奇蹟似地活了下來。在病房中，她叫諾亞不要哭，要往好處想。



　　「有什麼好處？」諾亞問。



　　「當然有。因為現在你正式成為我們家裡長得最好看的人了。」



　　諾亞遺傳到媽媽的幽默。幾年後，他成為南非最早擁有黑人和白人粉絲的喜劇表演者之一，不僅巡迴演出，主持的電視喜劇秀也大紅。接著到國外巡迴演出，甚至有機會上了幾次史都華的「每日秀」。



　　然後成為這個全美最有影響力節目之一的主持人。



　　３



　　兩年後的今天，當然沒有人再問誰是崔佛了。



　　他的節目收視率也許比不上強史都華，但是在美國電視圈的深夜時段，目前他在年輕收視觀眾中是第一名。尤其現在每日秀在全球一百多個國家播出，之前只有七十個。



　　他對全球的吸引力，或許因為崔佛為「每日秀」帶來不一樣的國際視野。這兩年，美國的喜劇脫口秀出現幾位深受歡迎的外國主持人，如約翰?奧利佛（John Olivers）和詹姆斯?柯登（James Corden），但他們都是英國人。而崔佛是一個非洲人。他是一個徹底的局外人，因此更能挑戰美國人自以為是的泡泡。



　　他的局外人姿態表現於他會用好笑的語言表達對美國政治的困惑（如美國人的選舉人制度，或者美國人槍枝管制的態度），因此更能突顯現實的荒謬感。



　　在讓他爆紅的一集中，他說他不同意許多人認為川普不像個總統：「川普是很有總統樣子的，只是他位在一個不對的地方。」接著，他對比了川普說的話和一些非洲獨裁者的話，他們的霸道與虛妄竟是如此近似。美國觀眾看到覺得很好笑，但事實上，那是非洲的政治現實。這也讓崔佛比其他人都更早預測到川普會當選，因為，他跟BBC說，在非洲就是有許多民眾會喜歡這樣的威權強人。



　　４



　　歐巴馬是美國第一個有非洲血統的總統，而崔佛正好是在歐巴馬任期的幾個月後開始了他的「每日秀」。但此時幾乎已經是川普時代的開始：美國出現更直接粗暴的白人種族主義，以及更激烈的種族矛盾。



　　來自一個種族隔離如此嚴重的國家，諾亞當然深知什麼是種族主義，而且更願意去討論這個議題。事實上，他在歐美的成名作品就是在二○一二年的這段脫口秀「崔佛?諾亞：一個種族主義者」（Trevor Noah：A Racist）。在過去強史都華時代，種族問題雖然也常被討論，但還是被視為他的一個盲點，其編劇團隊只有一個黑人（還被史都華氣到離開）。然而，現在增加了數人，其中還包括從南非和烏干達來的寫作者。



　　不過，對於當下的美國狀況，他還是十分詫異。他說：「在我們的世界中，我們知道種族主義存在，但是在美國看到種族主義以如此鮮明的姿態出現，對我來說是很震撼的。」相對於無人質疑種族主義在南非的存在，在美國，「最恐怖的是，很多人沒認清種族主義深植於美國體制當中。」



　　另一方面，他對於過去每日秀比較激烈批評或諷刺保守派的態度也有所修正。他說：「我來自一個和解的地方、對話的地方。激怒對方不是值得被慶祝的一件事。」



　　就像二○一六年他在《紐約時報》上寫的一篇文章：「當我接下每日秀時，我很驚訝我的工作不只是要娛樂，而且是要激怒 －－去攻擊、批判、摧毀那些進步的、自由的美國反對者……在南非，我們用喜劇來批判和分析。雖然兩邊都不會迴避政治，但我們不會只是激怒對方。在我的脫口秀中，不同種族的人一起在歡笑中分享過去的傷痕和痛苦，在南非，喜劇把我們團結在一起。但在美國，卻是把我們分開…….我們對彼此吶喊，而正這是川普先生這種威權人格所要的：因為分裂的人民更好統治。這也就是南非種族隔離的核心。」



　　事實上，即使在南非，他的黑白融合身分也造就了他獨特的觀點。他在書中描述自己是一隻變色龍，因為他有黑人朋友也有白人朋友，他必須和用他們的語言溝通，或者說，他必須打破這條種族的界線才能生存下去。因此，他對於和解與對話，比誰都有更深刻的理解。而且，南非結束種族隔離的經驗形塑了他的樂觀。他自己說：「也許我樂觀，因為在我所成長的地方，不可能都成為可能。你不可能有一個不流血的革命，你不可能看到壓迫、虐待和殺害黑人的人後來卻被赦免，並成為我們的一分子。這原本都是不可能的。」連曼德拉都會在記者會上說笑話，雖然他被關了二十七年。



　　過去兩年，崔佛?諾亞被轉載最多的一段節目片段，是邀請保守派大將托米?勞倫（Tomi Lahren）上節目辯論。這場對話非常精彩，但也被人批評他竟然讓一個極端保守派在節目上發表「仇恨言論」－－二○一六年美國校園中最熱烈的議題，就是許多激進左翼人士拒絕讓右翼保守派在校園演講，進行「仇恨言論」，因此引發新一輪「言論自由」的討論｜｜但諾亞認為去和，自己不同意見的人對話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在這個如此分裂的時代。



　　因此，他希望他的節目是可以給人希望，讓人在歡笑中去理解彼此。



　　「來看每日秀，因為你想要記得，這不是世界末日。來看每日秀，因為你想要發笑。當你尋找笑話，你是在尋找真理，因為最好的喜劇建立於真理之上。我們會一直笑下去，因為如果你不是在笑，你就是在恐懼。」



　　(本文作者張鐵志。現為作家、文化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