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兄罹病之初,我建議他寫書出版。因為這是使他投入極有意義的目標,藉以減輕他的悲痛最好的方式,也使他精神生命能在人間延續而感安慰。我建議分三部份:(一)編輯他與雲戀愛的情書及跟他的學生卡羅(Carlo)討論的書信;(二)編寫遊記(附印他所拍的攝影作品精選);(三)寫一生所思所感及罹病醫治經歷等等。這兩年來,我們透過電郵,有極多書函來往。萬里兄以過人的堅強意志,在病體急速惡化的狀況之下,在老同學與老友鼓勵、協助之下在香港出版了英文原文《Bahn Mai Roo Roy: The Blossom Which Dosen’t Know How To Fade》一書,及正要付梓的這本中文版《不知如何凋謝的花》。至此,很可惜,萬里兄已無力繼續編寫其他著作了。這是我深感遺憾,亦無可奈何的事。
那時他體力雖弱,還能行走,三天裡,除了在田野散步,就是交談。他已不能清楚發音,交談時是他筆寫,我口說。在認為生命短暫的心態下,他最為急切的是要把他和 Air 之間的長達二十年的曲折、堅韌的愛情歷程記錄下來;用他和他的摯友,也是他的博士生卡羅持續討論愛情和文化的書信來陳述他對藝術和愛情的深切體認。在活動能力持續下降之際,雖知來日無多,萬里沒有驚慌和抱怨。他對宇宙本源和個體生命的認知也沒有因而改變。作為他年輕時代的朋友,我不能不承認,對這位素有才華而喜愛思考的大學同學低估了。萬里不只是有才華,他具有的是令人感佩的大勇氣和大智慧。
萬里以他堅強的意志力,用一隻微弱 抖的手寫完這本書,他以與雲和與卡羅的書信為經,對生命與藝術的信念和感悟為緯, 編織成了這本《不知如何凋謝的花(Ba h n Ma i Ro o Roy)》;書名來自一種淡紫色的泰國花,他家附近就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