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春秋》由秦相國呂不韋在秦始皇親政前夕,秦國行將統一天下的時刻,召集其門下賓客、儒士集體編撰而成,其旨意大概不出兩點:
一、是以這部「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的巨著,與當時著書布天下者如荀卿之徒相抗衡,以聲張呂門和強秦之威。
二、是將呂不韋在秦國實行的政策策略理論化,以作為統一天下後大秦帝國的治國綱領,並企圖藉此既奠下秦國長治久安的理論基礎,又可鞏固呂不韋自己本身的相國之位和仲父之尊。
《呂氏春秋》為博採諸子精萃的雜家代表作。此所謂「雜家」並非雜多雜亂,而是雜取,是「兼儒墨、合名法」式的廣泛汲取和自覺改造,即廣泛汲取先秦各家智慧而改造為呂氏智慧。
全書對當時儒、道、墨、法、名、陰陽、縱橫、關尹(道教樓觀派祖師尹喜所著)、兵、農等各家學說均予以獨具特色的揚棄,因而呈現在《呂氏春秋》中的觀念,在當時的社會觀念形態裡獨具特色。
呂氏智慧是集體智慧的結晶,因而本書書名的「呂不韋」不僅指稱呂不韋一人,而大多綜合性地指稱下列三個方面:一、《呂氏春秋》編撰的組織者、主編呂不韋;二、《呂氏春秋》的所有編撰者;三、《呂氏春秋》文本中所顯現之智慧的所有創造者。
呂不韋本來就是一個具有豐富智慧的政治家。但慧眼視襄王,棄商從政,對於當時的秦國而言,有定國立君方面的特殊功績。尤其在秦國的統一大業中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位居兩朝相國,秦始皇面前享「仲父」之尊。這樣的一個人作為《呂氏春秋》的組織者和主編,其締撰者又盡是其門客,全書自然貫徹呂不韋的思想和理論,體現他的智慧。
所以本書名特意將呂不韋的名字標示出來,非盡然所指但畢竟有所指。
本書行文除了少量沒有情節的內容之外,大多注意了故事性,全部藉用呂氏講述過的故事(包括掌故、寓言、傳說和神話)。呂氏智慧多體現在這些故事的講述和評點裡。對此作了一些當代語義的評點,以當代人的眼光對呂氏智慧作出一些體味和判斷,供讀者參考。或者只把文本中的故事和評點說透,不另加評點,讓讀者從中各自體會呂氏的原意和用心,從而自我生發。
其中有些故事只講述某某人具有或者不具有怎樣的智慧,並沒有講怎樣才能具有此智慧,人們只能從故事中間接地體認出呂氏智慧。
把這些故事講述給讀者有利有弊,利在給讀者留下大段的想像思索空間,讀者可以在其間自由填充和發展自己的智慧;弊在隔了一層,沒有直接啟迪的價值。因有前者之利,故不棄。文獻中許多對君主名臣的讚美之辭,可能有些歷史的影子,但更多的是經過史官加工,或帶著人們理想色彩的溢美之辭。
如同大多數中國古代知識份子一樣,呂氏諸人也把堯舜禹湯文王武王等當作中國人格精神、智慧才能的楷模和範本,從多方面、多角度予以讚美,那顯然是人們理想的神話化,從而使他們成了人格之神、智慧之神。為了表述的需要,對此除作了某些辭句方面的技術處理之外,一般也予以藉用,望能得到讀者的正確理解。
全書將呂氏智慧析分為順天之道、養生之道、治國之道、處世之道、辯證之道、教學之道、音樂之道、戰爭之和治農之道九個方面九十九種。這只是為了描述的方便勉強劃分的,其中交叉、包容、相屬的關係定然存在。比如,治國之道與處世之道交叉處就較多,幾種養生智慧中相通的成份也較重。智慧也許本來就是一個很難分門別類的大集合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