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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托邦與消失咒

寫托邦與消失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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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於1個工作天內出貨
9789570847710
潘國靈
聯經出版公司
2016年7月06日
117.00  元
HK$ 99.45  






ISBN:9789570847710
  • 叢書系列:當代名家.潘國靈作品集
  • 規格:平裝 / 336頁 / 25k正
    當代名家.潘國靈作品集


  • 文學小說 > 華文創作 > 小說

















    香港書獎、香港藝術發展局「年度最佳藝術家獎」得主

    潘國靈N年醞釀的第一部長篇小說:

    「我不僅關注書寫狀態,也關注文學在這世界的命運!」





    序一 極端生命的殘酷閱讀──潘國靈和他的消失角色  洛楓

    序二 開拓寫托邦與消失美學──論潘國靈首部長篇《寫托邦與消失咒》  凌逾



    第一章【寫托邦】Writopia as Asylum

    寫作療養院

    書寫的人

    書寫族群

    被包圍的場所

    悠悠我心



    第二章【招魂屋】Apartment as Apart/ment

    此處與彼處(悠悠)

    夜寫者(余心)

    睡房的共語(悠悠)

    孤讀者(余心)

    書房的回憶(悠悠)

    築居師(余心)

    客廳的塗鴉(悠悠)

    離鄉者(余心)

    華麗安居(悠悠)

    回頭者(余心)

    過渡空間(悠悠)

    憂鬱者(悠悠)



    第三章【消失咒】Disappearance as Character

    交換故事.演員(余心)

    抄寫員(悠悠)

    消失札記(抄自「塗鴉牆」)

    消失角色收容所(余心)

    為了寫作的消失(遊幽.悠悠)

    日落前讓捉迷藏終結(悠悠)

    巫寫會(余心)

    消失的十二種可能(悠悠)

    消失的另種可能(余心)



    第四章【附魔者】Writer as (Dis)illusionist

    作家與編輯的相遇(悠悠)

    被閃電擊中的人(余心)

    文字與愛情的界線(悠悠)

    阿菲西亞(余心)

    給寫作附魔的人(悠悠)

    無適度者(余心)

    否定的人(悠悠)

    文化醫生.一場文學的病變(余心)

    文學助產士.書本與妊娠(悠悠)

    一趟消失的旅程(悠悠)

    修道院.迴廊(余心)



    第五章【字畫像】Portrait as Effacement

    失焦者(余心.悠悠)

    失焦自畫像(悠悠.遊幽)

    無所歸屬的人(悠悠)

    一個書寫者的,不安之書(編輯:悠悠)(遊幽)

    沙城前後(遊幽)

    從那邊遙寄的放逐者遊記(遊幽)

    名利場(悠悠)

    一段關於自殺的對話(悠悠.遊幽)

    互困亦是一種結果(遊幽.悠悠)

    傳記作為情話、毀容與塗抹(悠悠)

    幽靈的還原.文字問米婆(余心)



    第六章【出走記】Exile as Return

    飛鴿傳書(悠悠)

    回歸之旅(遊幽)



    第七章【洞穴劇】Cave as Theatre

    沉降者(悠悠.余心)

    洞穴放映會(洞穴癖.木偶劇藝人.囚徒.影子人)(悠悠)

    災難現場(悠悠)

    沙中城堡(余心)

    ?





    序一(節錄)



    極端生命的殘酷閱讀──潘國靈和他的消失角色




      有沒有一個文學作品曾經讓你失眠、心悸、坐立不安而念茲在茲?然後迷失在文字的苦海不能自拔卻又無路可逃?法國文論家愛蓮.西蘇(Helene Cixous)曾經引述卡夫卡(Kafka)的書信,論析「殘酷閱讀」的境況,一些作品彷若利刃一般插入心房,彷彿災劫、如同自殺,沒有給予任何甜美的快感,卻敲打腦袋致命一擊,情緒晃亂、思慮震動,片刻不能停止或靜止,然後重新發現了自己和生命的所在,祗有這樣的書才值閱讀(頁一七─一八)。說起來有點玄幻不可思議,閱讀是一個死亡和再生的過程,目的是讓我們醒悟於日常的慣性、沉冗與平庸,承受當頭棒喝,猛然驚醒於個體存在的形相及其卑微,這樣的書不容易尋找,這日子卻讓我碰到一本:潘國靈的首個長篇小說集《寫托邦與消失咒》,夜裡失眠的時空總會回閃那些片斷和字詞,明明那是一個基於現實的虛構世界,偏偏血肉相連,割不斷、理還亂,一切從「矛盾的悖論」(paradox)開始說起三個關鍵字:文本互涉、場所、書寫……



      開放與私密:文本互涉



      第一個關鍵字是「文本互涉」(intertextuality)。法國文論家茱莉亞.克莉斯蒂娃(Julia Kristeva)引用俄國理論家巴赫汀(Bakhtin)的觀點,結合法國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有關「文本」(text)的闡釋,提出所有作品和言說都是一種文本互涉的存有,從縱向的歷史與橫向的社會、從作家的書寫到讀者的閱讀,都是無數文本的轉化和嵌入(頁三五─三七)。克莉斯蒂娃論述的是文學原理和語言學(儘管許多人誤以為修辭手法或文學技巧),潘國靈在這個認知的基礎上採用「後設」的策略,將「文本互涉」的情態轉換而成小說的構成,刻意大量的引用和鑲嵌幾達鋪天蓋地的程度,以「他者」(The Other)的話語浮出人物的性格、作者的言說,形成一個表面文本開放、內裡其實非常私密的書寫體系。是的,潘國靈在寫小說:《寫托邦與消失咒》有三個人物、兩段情感故事,作家遊幽為了創作關於「消失」的小說而自行失蹤,他的愛人悠悠四處尋找,為了進入他的創作生命而來到了「寫作療養院」,療養院的看守人余心一邊帶領悠悠遊逛不同的房間和角落,一邊勾畫處身的城市景觀,於是,幾條線索扣在不同視點的轉換,共同砌出一座沙城的社會鏡像與歷史命運,它的「潛文本」(subtext)就是「香港」!然而,潘國靈又不在寫小說:《寫托邦與消失咒》是一個「文本互涉」(intertextuality)的樓台或迷宮,層層疊起迂迴曲折的各式話語,通篇密佈古今中外的文學、哲學、心理學、繪畫、電影、神話、文學及文化理論的引述,包括波赫士、羅蘭.巴特、杜哈斯、吳爾芙、艾慕杜華、聖經、馬格列特、高達、米蘭.昆德拉、傅柯、西西、村上春樹、尼采、紅樓夢、王文興、尼金斯基、Ouroboros,Narcissus,Peter Pan……這些繁雜文本的穿插,是故事情節結成的部份,以很割裂的形式構成無法割裂的狀態,使《寫托邦與消失咒》變成了「文本萬花筒」,潘國靈把玩猶如七色玻璃的拼貼,旋轉幻變的流光!這樣的取捨,想像的原因有二:一是書中三個角色都是寫作人的身份,不能避免游弋於浩瀚的書海,二是作者本人除了文學創作外,同時也是一個文化評論人,文字一直穿梭於古今中外的論述;基於這兩個設定,我便有理由相信,小說的三個人物其實都是一個作者的分裂化身,何況潘國靈互涉的文本還包含自己過去的創作如《親密距離》、《無有紀年》、《靈魂獨舞》,甚至早期的《病忘書》與《傷城記》!基於第三個邏輯論辯,我更確定《寫托邦與消失咒》其實是作者本人一次自我迷失與尋找的啟蒙旅程!



      異質空間:寫托邦與沙城



      第二個關鍵字是「場所」(locale),事件發生的所在地。法國哲學家傅柯(Foucault)在論及「駁雜地形學」(heterotopology)的時候指出,理解當代世界的方法是從「空間」出發,探討空間如何形成?空間與空間之間怎樣連結?建構了甚麼人際關係?其中更提出「異托邦」(heterotopias)的混雜形態,它是一種「異質空間」(heterogenous space),跟「烏托邦」(utopias)是鏡像關係——如果說「烏托邦」是一個無何有之鄉,不存在現實卻又處處反映現實的匱乏和欠缺,藉此美化「理想地」的追求,那麼,「異托邦」就是鏡子的對立面,帶有「他者」(Other)的屬性,照見自我的存而不在,I find myself absent from the place where I am(頁三五二),是鏡子的另一端,反照自我身處的真實所在,同時看見鏡中的自己及鏡面的存在,並在這虛擬的維度直視周遭的環境(頁三五二);「異托邦」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以迥異的形相分佈不同的角落,有些是禁地,有些是異類場域,像墓塚、監獄、精神病院、療養院、妓院、博物館、殖民地等等(頁三五三─五六)。《寫托邦與消失咒》滿是異質空間,其中互相對照的是「寫托邦」和「沙城」,前者類近一個虛構地方,後者便是香港的「變體」。潘國靈在小說開首的章節即描述「寫作療養院」之所在,是一個「應許地」、「中途站」,隱喻「烏托邦」的色彩,裡面住著自願前來的作家,服用維持寫作慾望的藥物「花勿狂」,是一處「不知實存還是虛構的『寫托邦』(writopia)國度」,不在水上、不在山中,在一個極限盡頭、一個失樂園,寫作人寄居其中,以「文字」作為建築材料,搭建自己的房子和堡壘,是俗世無處可逃、最後匿藏的洞穴或迷宮,四周是房間與牆的幽閉空間,最後成為終老的棲居地;所謂「沙城」,是小說故事發生的現實與現世場景,根據作者的地貌描寫,依稀可以辨認旺角、油麻地、將軍澳等香港區域,到處都是鋼筋水泥的建築、遊玩的樂園、購物商場、公共交通樞紐,同時也是主角遊幽和悠悠日常生活的家和「華麗安居」,生活破碎,人際關係疏離,大眾遵行起承轉合的生命歷程,從出生、長大、工作、賺錢、置業、結婚、養家、生兒育女到老死,溢出這些規條的容易被視為異類,行動講求效益、生活追求舒適,在父母、朋友、同事、伴侶,甚至敵人的人際網絡裡,織縫牢不可破的身份分配和責任,是男主角遊幽極力逃逸的地方,也是一座逐漸腐化、風化而消失的城市!然而,另一方面,在我個人非常主觀的閱讀過程中,「寫托邦」與「沙城」還鬼魅地迴響了兩個經典的文學文本:西西的《浮城》與村上春樹的《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作者繼承前者的寓言結構,以「他鄉」說「故地」,將「香港」化成隱喻的載體,同時又借用了後者的「二元結構」或佈局,以一虛一實的空間或世界共同顯影香港的社會實況。無論「寫托邦」還是「沙城」,都是傅柯所言的「異質空間」:一,隱伏危機,所以主角遊幽失蹤了、許多歷史事物被消失了;二,個體行為異常,像遊幽的反抗世俗、世俗者的功利主義;三,充滿禁忌,像對「六四」、「23」等數字的敏感和忌諱,從而消滅;四,矛盾並置,像新與舊、傳統與現代、中與西、真實與類像、封閉與開放等等生活文化。從這些脈絡看來,潘國靈筆下的「寫托邦」和「沙城」其實也是一個鏡子的重像關係,彼此折射人處其中的欲求不滿與內外掙扎,以及生命的流離失所和自我放逐!



      道成肉身:書寫與疾病



      第三個關鍵字是「寫作」(writing),及其引發的疾病隱喻。西蘇認為「書寫」是一種爬落梯子底層的狀態,不斷下沉才能到達靈魂的深處、思想和感情的深度,尋覓並發見那些未可預知的領域,而且沉到底層必然轉身攀爬上去,這便是「昇華」的時候(頁五─六);西蘇又說「寫作人」必須活於極端的生命之中(live at the extremity of life),承受常人不能承受的、才能超越常人不能超越的,以「我寫,故我在」來明證自己,因為「寫作」源於死亡與失去,失去至親、愛情,便以文字填補那些空洞和虛空,延續生命、克服恐懼、戰勝憂患和記錄傷痛(頁一○─一一)!此外,「寫作」必須幽閉,在高牆和樓塔之間禁錮靈感的思緒,忘情也忘我的投入筆下的世界,讓自己方生方死、輪迴再生,然後成就也留下作品(頁二七─二八)。《寫托邦與消失咒》是一本關於「寫作」的論述,以「作家」作為人物切入書寫的世界,揭開各樣因寫作而來的心理、生理、社群或人際糾纏,例如不能依靠「寫作」維生和界定自我,寫作人如何尋找身份、堅持意向、抵抗外來壓力?「作家」到底是甚麼人種或物類?在現實種種捆綁、扭曲、異化和妥協的規範下,寫作人的「烏托邦」究竟在哪裡?假如為了堅守寫作的陣地而脫離世界、傷害愛人,作為基本的「人」又如何取捨?書中的遊幽夾縫於城市生活的瑣碎與寫作生命要求的專注,選擇了離群索居,再自我流徙,「以四海為家,以四圍為界」;失去了愛人的悠悠留守「寫作療養院」,立意要將遊幽的情話寫成傳記,作為「重新擁有他的一個方法」!就這樣潘國靈展開一幅一幅「寫作」的版圖:它是一種執念,用以對抗世界的氾濫與庸俗,也是一種不能抵抗的慾望和誘惑,彷若藥物帶來的幻境和快感;它是一種儀式、信仰、救贖、自我構成,是生命書寫的附魔狀態,甚至是病、是身體的一部份,寫作跟身體息息關聯、呼吸與共也禍福相連,既可療癒又可戕害!此外,寫作猶如「愛情」,充滿徒勞與塗抹,不是能愛便能獲得,不是失去便可以彌補,用盡力氣與花盡心思可能還是一無所有,但仍然能夠寫下,卻是唯一擁有對方的憑藉,很矛盾和解構,卻是書寫與愛情共有的本質!最後,寫作其實是一趟自我消失的旅程,在迷途中掉進懸崖或囚室,或迷失於網絡世界,以書寫善終!



      隨著「寫作」而來的是「病」(illness),各樣身體、心理、精神和社會的病,及其種種藥物效應,像因失眠而服用的「白瓜子」(安眠藥)、因抑鬱症而來的胃酸倒流,還有癲癇症與痙攣、亢奮與疲憊、Depression與脾臟沉降,還有菸葉、大麻、罌粟、酒精、咖啡和迷幻藥,甚至「寫作病」,一種自閉、自疑、焦慮、驚恐的症狀,體力與心力透支的盡頭是人的解體,肉身最後消失。美國才女作家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在《疾病的隱喻》(Illness as Metaphor)一書中說過,「疾病」通過身體言說,將精神和人性心理變成戲劇化的語言、一項自我表述,不同性格導致不同病理,於是疾病也宣示性情,另一方面,「流行病」是社會動亂的表癥,呈示宗教、道德與公共秩序的失衡(頁四四─五八)。《寫托邦與消失咒》呈現大量的「疾病」書寫,既聯繫個體的生理失調與生活壓力,也環扣社會、政治、經濟、人際關係的腐化和侵蝕結果,個體的病、群體的隱患、城市的不健全與病態,連成一線,牽一髮而動全身,而潘國靈筆下的沙城(或香港)充斥過度發展的消費與浪費、政治的壓抑與禁制、文化的稀薄和功利、社會的分歧和貧富不均、族群的決裂和孤絕等等積勞成疾的病變,而當這些人與城市的疾病變成絕症以後,便祗有消亡的終局,因此,在遊幽失蹤後也預示了「沙城」即將的殞滅!



      潘國靈寫道:「他在,又不在。眼睛盯著前方,但又有一種渙散。渙散是於我而言,他其實在對焦另一個世界,或者可以說,生活在他方。」像這樣相反相成的「悖論」,貫穿了整個小說的核心與外圍,而當無數弧線重疊的時候,核心的外圍也是核心的內圍,於是,寫拓邦與沙城,書寫與疾病,潘國靈跟他消失的角色,還有我這個讀者(同時也是一個作家的身份),都被捲入了複像與疊影之間:「真身與影子、後方與前方、演員與觀者、光與暗」(書中悠悠的敘述)!正如傅柯所言:I see myself where I am not,如果「文學」也是一面鏡子,它的殘酷就是照見了眾生的極端生命!


    洛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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