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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的故事:一趟穿越歷史的漫步,去拜訪法國文豪筆下的花園

花園的故事:一趟穿越歷史的漫步,去拜訪法國文豪筆下的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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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89571365602
艾芙琳.博洛克-達諾
周伶芝
時報出版
2016年4月26日
117.00  元
HK$ 99.45  






ISBN:9789571365602
  • 叢書系列:生活文化
  • 規格:平裝 / 256頁 / 14.8 x 20 cm / 普通級
    生活文化


  • 人文史地 > 世界史地 > 文化史












    我曾夢想一本書,翻開它的扉頁,

    就如推開一座任其恣意生長的花園之門扉。

    ──法國作家|克里斯提昂•博班(Christian Bobin)──





    前言|「我進入我的庭園……」



    ▍一點關於花園的歷史……

    庭園的起源:神話中的樂土

    羅馬庭園:諸神的花園

    中世紀庭園:宗教的象徵

    文藝復興時期庭園:存在的哲學及生活的藝術

    法式園林:智識的園林藝術

    英式庭園:美的再度開創



    ▍……小說中的庭園

    尚─雅克•盧梭或大自然的創造

    喬治•桑或自然庭園

    向庭園致愛(巴爾札克、斯湯達爾、福樓拜、雨果、左拉)

    馬塞爾•普魯斯特或記憶再現的庭園

    安德烈•紀德:庭園的愛好者

    柯蕾特的一千零一座花園

    盧森堡公園的尚─保羅和西蒙

    和瑪格麗特•莒哈絲共度園林裡的長日

    派屈克•莫迪亞諾的隱蔽庭園

    博班:樂園的園丁



    後記|流動的花園



    參考資料






    前言



    「我進入我的庭園……」




      我發現海令人惱怒的是,我們在那兒看不到花。想像一下,我們若能在一片汪洋之上,發現蜀葵或三色堇的花田!這即是超凡!──維吉尼亞•吳爾芙



      一隻飛蠅的嗡嗡聲,一隻蝴蝶的振翅,潮溼泥土的氣味,燕子劃過的青空,遠方傳來的公雞啼唱,蝴蝶在薰衣草上方的飛舞,蜜蜂在茴香上的跳動,新割青草的清新氣味,樹葉的颯颯聲,一尾蜥蜴的竄逃:花園是一處聲響的世界、運動的世界、充滿各種味道的世界——紫藤、玫瑰、忍冬、薄荷、百里香、草莓——這裡是生命的濃縮。而所有在土裡、在空中可見與不可見的動物,蜷藏在窗戶角落的蜘蛛、閒逛的蒼蠅、夜裡的灰林鴞、籬笆上的鶯、愛管閑事的鼴鼠、匆忙的螞蟻、無精打采的蛞蝓、歡唱的青蛙、患上漫遊症的蜥蜴,還有其他我不知道名稱的昆蟲……。牠們都是這裡的一份子,滋養此處,也從中飽食,令這裡生機盎然,生生不息。另外,何不把一旁草地上正嚼著草的牛群也算上,既然牠們強烈的騷味也隱約含混在植物的香氣之中?我的諾曼第園林在空間設計上走傳統風格,依照前一位地主──村莊裡郵差的喜好:在牧地下方設一座果園,左手邊是一座菜園,右手邊是一座繽紛可愛的花園、正對家園。花園的草坪上,有丁香花叢和一棵柳樹,邊上種滿了芍藥、雛菊、福祿考、天竺葵,生氣勃勃、爭相競豔,還有一棵無花果樹,寒冬結凍、春回重生。



      它和通往森林的小徑完全不同。它不像那些招搖的大公園,但是它也不會因此把自己隱藏起來。更和我的另一個花園不同,那在巴黎,用黏性土壤種出的一方草地,玫瑰、紫菀在那裡愜意綻放,對了,還有繡球花,每到九月便染成一片紫紅。一棵在普羅旺斯市場買的葡萄樹,蔓爬了整個露台,被一串串的麝香葡萄重壓著,就像李樹被自己長出的黃香李壓垂了一樣。櫻桃樹長成了老樹,去年春天種下的白色山茱萸看來令人擔憂,不過,金鏤梅倒是如願茁壯。



      我並非一直以來都擁有庭園。但是「擁有」一座庭園究竟意味著些什麼?有好些年,我喜愛的是他人的庭園:度假地的花園,我同學的鄉間小屋,或是我們曾和我父親去遊逛的公園,那兒種滿了紫丁香,也令我們充滿想望……。那時我們住在五樓,同巴黎所有的孩子一樣,我的頭幾個庭園都是公家的:尚佩雷門(porte de Champerret)灰撲撲的公園廣場,或者有時是華美的蒙梭公園(Monceau)。我的祖父母在洛林(Lorraine)有塊小菜園,三歲的時候,我曾躲開大人的監視,和我的小狗咘咘,坐在甘藍菜田中央,嚼著新鮮的香芹。因為,庭園的樂趣,亦是孤獨。庇護之地裡的自由。時光飛逝裡的一顆氣泡。



      我的父親,年輕時便離開他阿爾薩斯(Alsace)的村莊來到巴黎,他喜愛城市也喜愛自然。他追求喧囂、活力、車輛、影城、人群。然而他對泥土,我相信,也有著極大的需求和強烈的愛好。我的父母因為沒錢,以致很晚才在瓦茲(Oise)的鄉間置產一棟小屋。而園子裡的植物總是不出那幾種,龍蒿、香芹、百里香、醋栗和覆盆子,它們的分枝至今還在我法蘭西島上的花園裡結出果實,生得越來越密,也越來越晚熟。它們亦開始老矣……。我父親的偏愛,是花卉。我們會到巴黎郊外的森林裡採花,初開的紫羅蘭、野生的風信子,以及一大把的鈴蘭,父親會用一截草將鈴蘭綁成圓圓的一束。我喜歡把臉藏在丁香花叢裡,再從那兒偷走些淡紫色的花。極少有的偶然機會下,父親會送些花給母親。沒什麼比得上他在瓦茲的庭園裡所播種、栽下、細心呵護的植物,它們令他備感驕傲。



      不過,在我童年時,我父母親每到七月便會在塞納─馬恩省(Seine-et-Marne)租間小屋。我父親會在傍晚時來到小屋和我們相聚。我在十到十五歲之間,和父親一起整理庭園時,自行開創了屬於我的方法,讓庭園充滿生氣。這方法沿用至今,沒多大改變。我幫父親播下花卉的種子,細心地為玫瑰澆水,幫天竺葵摘去黃葉。我在屋後看父親除草。我負責推獨輪車。我在父親的庭園裡扮演跑龍套的角色、見證並欣賞。我不是太厲害的綠手指,事實就是如此。但也不是因為我沒有實作經驗。只不過成果常常很平庸。我缺少的是在這一領域的專注和耐心。我的角色僅限於打造一座庭園,選擇植物並移植到我的庭園裡,修剪樹籬或花壇,拔掉雜草,剪去枯萎的玫瑰,摘採四季豆、生菜和櫛瓜……。



      在博西斯拉貝賀東(Boissise-la-Bertrand)時,我很愛做白日夢,我可以在藤蔓植物的棚架下或鞦韆上度過大把閱讀時光,鞦韆是我父親掛的,掛在一棵蘋果樹的樹枝上——一塊簡單的木板用繩索懸掛起來,假期結束時取下、來年再掛上。屋後的露台邊上圍種著滿滿的薰衣草,我喜歡待在那兒邊聽《同伴你們好》(Salut les copains)、邊寫我的秘密日記。



      當我們抵達小屋時,我們會先撬開書櫃的玻璃門,裡面收藏尼爾森(Nelson)出版的口袋書系小說。大仲馬(Dumas)、巴爾札克(Balzac)、夏多布里昂(Chateaubriand),那些年的夏天,我貪婪地閱讀他們的小說,就正是在庭園裡。夏賀尼伯爵夫人(comtesse de Charny)、紅屋騎士(chevalier de Maison-Rouge)、歐琴妮•葛蘭德(Eugenie Grandet)、阿達拉(Atala)和其他小說裡的眾人物,擠滿了庭園的小徑和草坪。再過些時候,草地上的閱讀換成了學校老師們建議的書單,以及書中那些受命運翻攪、苦惱的主人翁:泰芮絲•德斯蓋胡(Therese Desqueyroux)、包法利夫人(Emma Bovary)、綺爾維絲(Gervaise)、雷納夫人(madame de Renal),還有我的最愛,娜塔莎•羅斯托夫(Natacha Rostov),我以迷醉的心情想像我即是她……。我的目光裡不再有庭園,但我依然感覺被它包圍。它將我擁入懷中。它搖晃著我。我享受著其中的寧靜、開展的空間、輕盈的暈眩,特別是當我抬起頭來,目光追隨著我牛奶杯上的蒼蠅或一隻蝴蝶如何拍翅飛離。包法利夫人懶洋洋地靠在一張躺椅上,娜塔莎正將採來的雛菊一朵朵插進她的長髮裡。而我僅是獨自一人靜靜地看著她們。



      你們將會理解,在我眼中,庭園和閱讀無法分開。這本書所介紹的作家是我個人主觀的喜好。首先,僅限於法國的作家。我原本也想要喚起大家對於凱倫•白列森(Karen Blixen)、伊迪絲•華頓(Edith Wharton)或薇塔•薩克韋爾─衛斯特(Vita Sackville-West)的記憶。尤其是薇塔,她在西辛赫斯特(Sissinghurst)城堡和她的丈夫哈洛德•尼克爾森(Harold Nicholson)所共同建造的園林——其中最富盛名的就是白花園——證明了一股真正的熱情以及園藝知識的專業,可以說是遠遠超乎於大部分的作家。她在英國《觀察家》(The Observer)週報上寫了好些年的專欄,毫不吝惜地分享她帶有幽默的真知灼見,例如:「真正的園藝家必定會對未來唐突冒犯並且充滿想像力。」我熱愛將她的寫作當曆書一樣地查閱,沒什麼比這英式「苗圃」的機智更為妙趣橫生,一塊大多已消逝的育苗沃土。



      這本書中選擇了一些偉大的作家,在他們的作品裡,園林佔據了主要的面向,而同時我仍堅持要以法國小說家為主。的確,我們在騎士文學和法國十七世紀女雅士的沙龍文學裡,已可發現庭園的地位。就好比,森林外緣的那座「花園」,可以從納穆公爵(duc de Nemours)窺看克萊芙夫人(madame de Cleves)向她的丈夫招認愛意的亭子裡望見,也可以從《美女與野獸》裡透著光亮的窗戶望見,貝兒(Belle)總倚著那扇窗,邊在一根手杖上繞著緞帶,邊凝視著自己的肖像……。一邊,是王妃和她丈夫散步的大庭園,走在路面耙得平整的步道上,另一邊,則是柵欄圍起的花園,緊鄰著童話故事裡的森林,屬於慾望的隱晦之地……。



      那麼為何要從盧梭開始談起呢?因為,身為我們的文學先驅,他讓庭園成為了心靈與私密情感的避難所和其鏡像。從華倫夫人(madame de Warens)位於夏荷梅特(Charmettes)的莊園到茱莉(Julie)的愛麗榭(Elysee)花園,他交織了理想化的回憶和浪漫化的理型。夏多布里昂的《墓外回憶錄》(Les Memoires doutre-tombe),便殷殷召喚他對位於夏特奈(Chatenay)的園林之喜愛。對於深根於他行旅記憶中的群樹,他寫道:「這就是我的家人,我再無其他,我希望能在他們的包圍之下死去。」整個十九世紀有一部分源自盧梭,當然更啟於喬治•桑,她筆下談情說愛的庭園場景,而後繼續在其他作家的筆下相互輝映,從斯湯達爾到福樓拜,從巴爾札克到雨果和左拉。二十世紀上半葉,有顯赫的普魯斯特、紀德、柯蕾特、西蒙波娃,以及,很不合情理地,還有那討厭樹的沙特。越是靠近我們的時代,選擇便越顯困難:莒哈絲、派屈克•莫迪亞諾和克里斯提昂•博班。他們的庭園扎根於想像,以他們的夢和回憶滋養,他們的庭園在一幻視或詩意的空間中開展,常和童年時光相關。



      我想要在進入這些研讀之前,先行快速瀏覽庭園的歷史,好能闡明庭園的源起和多元。在現實與想像的庭園之間搭建一座橋,可以讓它們彼此映照。但如此一來便不可能侷限在法國,因為其受到的影響十分多重。腐植土的肥沃正來自於時空中遙遠土壤的各種成分。而我僅記下了幾樣,在我眼裡最值得注目的那些。我們法國文化裡最基礎的文本,當然就是:聖經裡的伊甸園。關於這個主題的詮釋源源不絕。我們對於庭園的概念也源自此典。庭園與各種事件、征服、藝術、文化、科學、感受性、社會學、人類學、技術、象徵、神話、品味史和美學等等密切關聯,庭園是社會和個體的倒影。而庭園也跟我們訴說許多關於凝視它們的人們的事:比如說,今人看待一座法式庭園的眼光,便和十九世紀完全不同。還有繪畫裡訴說的秘密!所有的庭園,即便它再如何簡樸,也都向我們透露那些打造它、描繪它的人們所擁有的夢想、幸福的理想和烏托邦,就如同它訴說了關於創造它的這個社會。庭園是想像的向量空間,也正因如此,它在小說裡扮演一個獨特的角色。



      回想一下塞居爾伯爵夫人(comtesse de Segur)寫的書……。小女孩們的庭園典範同時是教養的教材和自由的領地。就像我童年時曾經夢想過的一樣!感謝有庭園,卡蜜兒(Camille)和瑪德蓮(Madeleine)學會了負責任、所有權的意義、辛勤工作的滋味、品嚐與分享的樂趣。在《假期》(Vacances)的大園林裡,堂兄弟姊妹們一起建造小木屋,孩子們互相追逐、在草地上吃點心、玩耍、捉迷藏。庭園允許童年的無憂和成人生活的學習。從莫斯科附近廣大的羅斯托普欽(Rostopchine)莊園到位於奧恩省(lOrne)的努埃特(Nouettes)城堡,蘇菲•德塞居爾懂得從她的年少時期汲取靈感,尤其是先在一個紅髮魔女般兇惡母親的嚴厲管教下,以及後來所嫁非人的痛苦遭遇裡,記取苦澀的教訓。而她寫作的起始正是為了她的小孫子們,在她的莊園裡迎接他們的到來、共度光陰。



      在我所選擇的作家之中,有某些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園藝家,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拿起土鍬和小鏟子起而行,例如喬治•桑、紀德,或是最起碼也該算上柯蕾特,然而也有其他作家毫無園藝經驗,像是普魯斯特或巴爾札克。有些作家對植物滿懷熱情,好比盧梭、喬治•桑或紀德;而對於城市人如沙特或莫迪亞諾,靈感的泉源在公園裡。



      無論現實生活裡是否真有一座,這些作家都以文字打造了他們的庭園,屬於他們作品和風格的微型宇宙。這一處封閉的空間,通常被視為房屋的延伸,同時在裡面也在外面,寓於那展現其周圍的精神風景之中。無論是佈局上的直白描述,或緊密連結文本的深意和活力,庭園都為我們揭開作家的想像,和其寫作藝術的獨特形式。就如同在一座日式庭園裡,當我們翻頁時,這世界的本質會從書頁間自行流露。



      請將這本書視為一座大園林,完全隨心所欲地自由漫步。也許從這條小徑取道,而不選擇另一條路,稍作歇息,再回到您原來的步調,深吸一陣隱喻飄來的芳香,或是因為一個句子而繞了點遠路、去到了您的回憶裡遊盪。但尤其是,這回輪到您,耕種您的庭園,以土地、以盆栽、以夢或是以文字……。




    其 他 著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