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中不斷重複出現的「就是這樣」(So it goes),也不只是一句口頭禪,而是諷刺人類對生命的輕忽和褻瀆,嘲諷人類對死亡之習以為常、見多不怪的病態反應。如果對戰爭的反思是對人類生存體制最深刻的追問,如果對死亡態度的揭示是對人性本質最真實的探索,So it goes則是對這種追問和探索之「何必多問」的反應。當比利接獲命令前往盧森堡一個步兵團,理由是這個團的牧師助理在執勤時送了命,馮內果給了一句「就是這樣」;當德勒斯登一夜之間死了十三萬五千人時,馮內果又給了一句「就是這樣」。當轟炸結束後,城裡出現了幾百個掩埋坑,剛開始一具具死屍像博物館裡的蠟人,沒幾天就發出屍臭,全城布滿混雜著玫瑰花香和芥子氣味的臭味時,馮內果還是給了一句「就是這樣」。這句聳肩一笑、嗤之以鼻的話語,不斷地在小說中重複,一切就是這樣。反諷的是,為上帝代言的牧師助理死於戰場,這難道不是上帝對人類愚蠢的斥責?難道不是天使對人類殺人比賽的恥笑?德勒斯登,一個僅有一百三十萬人的城市,既沒有戰略地位也沒有軍事價值,只是因為盟軍急於求勝和報復,一夜之間成了人肉屠場。面對這一切,除了「就是這樣」,還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