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大獨裁者的榮光與末日
「認真學習、保重身體。」毛澤東在自己所發動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當中,一方面把國家主席劉少奇看作是最大的目標窮追猛打,卻又在某一天晚上突然把劉少奇叫來,用這兩句聽起來體貼關心的話對他說。
然而,因為這一句話而期待著能夠獲得「寬容的處分」的劉少奇,結果卻遭到了比這句話更加殘酷地糾彈侍候,受到了公開的殘酷批鬥。誰都想不到,劉少奇會被徹底地拋棄,最後死於非命的,是從這一句話開始的兩年十個月之後。在這段期間裡面,雖然毛澤東接見了劉少奇兩次,可是連表現一下伸出援手的姿態都不做。
毛澤東也對國防部長彭德懷幹了同樣的事。彭德懷率直地指責了「大躍進、人民公社化」的失敗,招來了毛澤東的憤怒,因而失勢。某一天毛澤東突然把彭德懷叫來說了這些話:「我收到你的信高興得睡不著。」「說不定我對你做了什麼批判,我批判錯了。」
雖然接下來彭德懷很高興的接下了遠離中央到地方從事國防建設的任務,其實這一招是毛澤東在發動文化大革命之前,把那些身強體健的「危險份子」下放到地方以免礙事的一招。文革一開始,彭德懷就被紅衛兵揪回北京,暴露在暴力的批判攻擊當中含恨死去。
只有他的妻子江青,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受到毛澤東令人措手不及又慘烈無比的行動和措施的對待。毛澤東用常人的思考所想不到的作法,對待他身邊的人,讓他們常常措手不及並困惑不已;對那些膽敢批判他的人毫不手軟的窮追猛打。毛澤東和劉少奇最後的對話,是根據劉少奇祕書的回憶而公諸於世。毛澤東最後一次接見彭德懷的情況,也是根據彭德懷身邊人員的訪問而寫成,而非小說所描述的材料。毛澤東這些言語舉動,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個獨裁者的陰冷殘酷;或者也可以把它看成是毛澤東為了「繼續革命」,絕不放鬆他的路線和原則的頑強意志表現。總而言之,至少從這些文獻資料,我們可以聽到毛澤東的「本人的聲音」,可以看到毛澤東「本人的表情」。
一九九九年,在迎接他們建國五十周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裡,根據被層層機密的紗幕所包裹住的,以文化大革命為中心的「內部資料」和回想錄等等為基礎所寫成的各種著作,在最近這幾年大量出版。雖然,這些著作基本上是沿襲著中國共產黨現在的「歷史認識」也就是:「毛澤東所主導的文化大革命雖然是錯誤的,毛澤東本人功勞遠遠多於過錯。」不過這些著作裡面有不少材料,可以填補到目前為止中國共產黨史的空白部分。
我們從在北京得到的高達兩百五十本的著作當中,把這些「零珠散玉」的片段,一個一個揀選出來,像拼合馬賽克一樣拼湊起來,努力從事於二次檢證史實的作業。經過這樣努力所產生的結果,不單單只是板狀的馬賽克圖畫而已,而是一幅可以把多面向的、立體圖的毛澤東和文化大革命的全貌,很鮮明的浮雕出來的作品。這個成果遠遠超過我們當初的構想。
在這一本由長谷川周人先生和阪本佳代小姐所執筆,由劉中儀先生擔任資料整理助手,而在《產經新聞》長期連載的《毛澤東祕錄》,要說裡面有什麼能對讀者產生強烈訴求、吸引力的東西的話,那麼我們要說:最大的功勞是該歸給那些把寶貴資料,如零珠散玉般保存在各著作當中的中國作者和編者們。而且,要說到我們自己的角色的話,那麼我們也稍稍可以自負的說:我們好像在作考古發掘歷史遺跡一樣,把土石挖開,把寶貴的東西挖出來,看出它們的價值;把這些東西對著陽光檢視,賦予它們作為獨特的歷史檔案文獻的新氣息。
《毛澤東祕錄》編輯採訪小組組長
名雪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