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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典短篇類型小說選

中國古典短篇類型小說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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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89862954294
林保淳/主編
新學林
2015年4月01日
190.00  元
HK$ 171  






ISBN:9789862954294
  • 規格:平裝 / 496頁 / 17 x 23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 出版地:台灣


  • 文學小說 > 中國古典文學 > 古典小說











    本書特色



      中國古代小說的數量非常之多,內容豐富,題材駁雜,很難作精細詳盡的劃分,大抵上,神怪、言情、公案、俠義、歷史、社會這幾類題材所占分量最多,成就也最引人矚目。這六大類型,雖然未必能夠涵蓋所有古代小說的內容,但相信也是雖不中亦不遠矣的了。能夠確切掌握到這六大類型小說的源流、演變、發展特色,也就等於尋找到了進入中國古典小說的門徑,至於如何進一步窺其堂奧,以觀古典小說的宗廟之富、百官之美,就看讀者能否深造之而自得之了。 編著





    總 序�林保淳 3



    壹、神怪類�陳葆文選編

    導 言 18

    補江總白猿傳 22

    枕中記 25

    杜子春 28

    畫 皮 32

    西山一窟鬼 36

    楊思溫燕山逢故人 47

    白娘子永鎮雷峰塔 62

    延伸閱讀 87

    相關論評 91



    貳、言情類�黃錦珠選編

    導 言 94

    李娃傳 98

    霍小玉傳 105

    阿 寶 111

    碾玉觀音 115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 127

    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141

    延伸閱讀 151

    相關論評 153



    參、公案類�簡齊儒選編

    導 言 156

    簡帖僧巧騙皇甫妻 160

    三現身包龍圖斷冤 172

    烏盆子 185

    桑林鎮 188

    陳御史巧勘金釵鈿 193

    勘皮靴單證二郎神 213

    臙 脂 233

    雷擊案 239

    延伸閱讀 241

    相關論評 245



    肆、俠義類�林保淳選編

    導 言 252

    聶隱娘 257

    ?髯客傳 261

    侯官縣烈女殲仇 266

    趙太祖千里送京娘 292

    硬勘案大儒爭閒氣 甘受刑俠女著芳名 310

    程元玉店肆代償錢 十一娘雲崗縱談俠 322

    李公佐巧解夢中言 謝小娥智擒船上盜 335

    延伸閱讀 350

    相關論評 351



    伍、歷史類�李志宏選編

    導 言 354

    長恨傳 359

    沈小霞相會出師表 363

    胡總制巧用華棣卿 王翠翹死報徐明山 390

    首陽山叔齊變節 405

    延伸閱讀 416

    相關論評 418



    陸、社會類�徐志平選編

    導 言 422

    東城老父傳 425

    促 織 429

    施潤澤灘闕遇友 433

    人宿妓窮鬼訴嫖冤 452

    掘新坑慳鬼成財主 464



    延伸閱讀 492

    相關評論 494





    總序



      一、從「小說」說起



      「小說」一詞,在傳統的語彙中,原本指一些道聽途說、無足輕重,且無關涉於經國濟世的零散議論,無論是先秦《莊子.外物》的「飾小說以干縣令,其於大達亦遠矣」、《荀子.正名》的「故智者論道而已矣,小家珍說之所願皆衰矣」,或漢代桓譚所說的「殘叢小語」,都刻意從「小」字著眼,強調其迥異於主流、不可為典要的性質。



      從字義上說,「小」有微末、不重要、輕視等意涵,而這也註定了「小說」這一詞語在傳統文學觀念中被輕忽的命運,班固在《漢書.藝文志》中,將先秦諸子學說分為「九流」,除儒、墨、道、法、名、陰陽等六家外,講究縱橫捭闔、因時利導,遊說諸侯的縱橫家,以及以食貨為先、教種百穀耕桑的農家,甚至揉合百家、廣雜多方的雜家,也勉強湊入,方成其九數;小說家連「九流」都挨擠不上,濫竽於第十「家」,不在「可觀者」之列,正說明了這個現象。



      在班固看來,「小說家者流,蓋出於稗官;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也。」街談巷議、道聽途說,當然是不能與「大道」相提並論的,因此,中國歷代文人學士,都以「小說」為末流,凡其說與經世致用、風俗教化、典章制度無關的,都目為「小說」──即意謂著散碎零星、無足輕重、可有可無的一些見解、說法,儘管其中也不乏若干吉光片羽,教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精妙理緒,而誠如班固所說的「閭里小知者之所及,亦使綴而不忘。如或一言可采,此亦芻蕘狂夫之議也」,可以「弗滅也」,但在儒家對士的要求「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的更高遠目標下,「致遠恐泥」,還是未必見得能獲得多大的認可。類似魯迅所歸納出的「瑣語支言,史官末學,神鬼精物,數術波流;真人福地,神仙之中駟,幽驗冥徵,釋氏之下乘」等內容,或是一些名物考訂、字辭辨正、雜事瑣物等餖飣支離的記載,也向來只能當附麗點綴之用,從未能躋身於金匱石室、風雨名山著作的行列。這還是文人閒餘之際,炫奇愛博、修身養性之作,儘管依然屬於末流,仍舊可以獲得若干認同,是以從班固列出「小說家」一類之後,後代史書,亦不乏專闢「小說」一類,加以載錄的,如《隋書.經籍志》及清代的《四庫全書》,皆在〈子部〉中專列〈小說類〉予以容受。但是,真正廣泛流傳於民間,為庶民大眾所喜聞樂道的許多敘事性強、娛樂性高的通俗說部及戲曲,不僅在正式的典錄中不見蹤影,更在流傳的過程中,備受排擠和打壓,屢懸厲禁,慘遭禁止、焚燒的噩運。



      儘管如此,我們也別忽略了「小」這個字的字義,除了充滿鄙夷、瑣屑的色彩外,還有袖珍玲瓏、宛轉可愛的一面。正由於「小」的無足輕重,因此不具包袱與壓力,因「小」的玲瓏宛轉,而使人願意親近與喜愛。一座巍峨如嵩嶽的高山,能使人仰止贊嘆,但要攀登而上,需具備多少的裝備及恆心與毅力?而一峰如桂林陽朔的小山,我們輕裝簡從,就可以任意流連品賞;波濤滾滾的長江大河,固然闊矣壯矣,但有幾人敢於褰裳而涉?而一道清澈蜿蜒的小溪,我們卻可以隨興之所之濯足濯纓。因此,自宋代以來,萌生於民間,茁長於草野,而由下層文人所撰述的,既帶有濃厚趣味性、娛樂性,而又不失其教化意義的大量通俗話本、章回小說及戲曲,無視於學者士夫的詆詬,無畏於朝廷政令的厲禁,廣泛受到普遍大眾的歡迎與喜愛,一代一代傳衍而下,甚至也令若干開明文人如李贄、馮夢龍、金聖嘆等擊節嘆賞,譽為「奇書」、「才子書」,於文人化的文學史外別樹一格,至今傳誦不歇。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從「小說」的字面意義上就概括出中國傳統小說觀念的兩大特色︰小說是迥別於文學主流,向來未被重視的,但卻是備受中國庶民大眾喜愛的一種文體。而這樣的觀念,直到清末西學東漸,在西方小說觀影響下,才逐漸改變,形成新的小說觀。



      現代意義上的「小說」,事實上是受到西方影響舶來的觀念。在西方的語彙中,「novel」和「fiction」是一般討論「小說」時最常用的術語,前者指的是帶有敘述性質的故事,後者則強調其「虛構」的特質,兩者相結合,我們不妨簡單定義為︰「具有敘事性質的虛構作品」,大抵上,這不但符合西方的「小說」概念,也是近代以來中國人對「小說」的一般看法。西方小說在十七、十八世紀以來,開始勃興,出現許多小說名家及名著,而在十八世紀末隨著西方文化、思潮的東漸,透過翻譯名家如林紓等人的傳譯,逐漸流波於中國。由於這類被翻譯的作品,基本上都具有相當濃厚的故事性,與中國自明末以來流行於民間的通俗小說極為相似,故就以中國語彙中原有的「小說」二字加以迻譯,而一直延續到現在。雖說只是一種「對譯」,但卻也因此展現出與中國固有的「小說」觀念的差異,最顯而易見的是,若干不具敘事性質,卻常以雜記形式出現在筆記小說中,如胡應麟所說的「叢談」、「辨訂」、「箴規」之有關考訂辨正、名物制度、家訓、勸善的記載,以及與歷史史事有較密切關係的傳記文,就被排除在我們現代的意義「小說」外;同時,也特別強調從明代胡應麟就已發現的所謂「作意好奇」(有意識地虛構)的特色,而最重要的則是,「小說」的文學地位,從過去被輕蔑的微不足道的末流、下乘之作,一躍而成為「文學中之最上乘者」。整個觀念的扭轉,影響力最大的,無疑是梁啟超在一九○二年所發表的〈論小說與群治之關係〉一文。



      梁啟超的論點,其實還是依循傳統以實用、教化為評斷標準的「文以載道」觀點出發,所謂「欲新一國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國之小說。故欲新道德必新小說,欲新宗教必新小說,欲新政治必新小說,欲新風俗必新小說,欲新學藝必新小說,乃至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說」,仍是從道德、宗教、政治、風俗、人心、人格的「教化」上著眼。儘管觀念陳舊,但卻一改過去唯有經術、古文才能達致此功效的狹隘觀念,將歷來被鄙夷的「小說」,抬高到有史以來的最高地位,使「小說」能在文學的殿堂中昂首闊步,這不能不歸功於梁啟超的呼籲及影響。自此以後,小說就奠定了他的文學中的重要地位,一覽眾山小,直到目前還是如此。



      二、古典小說的流變



      談論中國小說,許多人都從神話談起,如魯迅就特別強調神話與小說的淵源,有些學者則往往以現代的小說觀點,從古籍文獻中選取若干符合現代小說觀念的記載,如《孟子》齊人有一妻一妾、《莊子》及《戰國策》中的寓言等等,認為中國自古已有小說這種文類或體裁,但較為審慎的說法,中國的「小說」還是以漢魏六朝為起點比較合乎歷史實情。



      第一部直接以「小說」命名的書籍,也正是出現在此時期的梁朝殷芸的《小說》,所收大抵為「不經之言」。但類似的書籍,遠早於此,如漢代的《燕丹子》、《西京雜記》、《漢武故事》、《十洲記》等皆是。漢魏六朝的小說,依據魯迅的說法,大抵可分「志人」和「志怪」兩類,「志人」指的是以劉義慶《世說新語》為代表的,記載歷史上實際存在過的人物之事跡、風采、言語、德行的雜記小說;「志怪」則指專記海內外神仙鬼怪、異域方俗的書,如魏曹丕的《列異傳》、晉張華的《博物志》、干寶的《搜神記》。不過,還有一類或許也是很值得重視的,那就是介近乎史事,但卻又充滿神怪不經傳聞的記載,如主要敘述荊軻刺秦王的《燕丹子》就是。同時,此時因佛、道兩教的盛行,宣揚佛道兩教教義及因果輪迴、善惡報應的故事相當多,如晉王浮的《神異記》、宋劉義慶的《宣驗記》、梁王琰的《冥祥記》等皆是。另外,一些專門載記笑話的書,如魏代邯鄲淳的《笑林》、北齊陽玠松的《解頤》、隋代侯白的《啟顏錄》,也相當引人矚目。



      魏晉南北朝的小說,大多是篇幅精健短小,且事件單一,起迄分明,只是粗陳梗概,唯與史事相近的雜傳記篇幅稍長,還談不上藝術的加工、巧妙的構思,要到唐人傳奇才開始出現具有現代意義上的「小說」。



      唐代小說上承魏晉南北朝的風氣,無論在藝術形式或主題宣揚上,都有邁越前期的卓越成就,一般將之稱為「傳奇」,這是由晚唐裴鉶《傳奇》一書而來的。從「傳奇」的命名中,我們大抵可以了解到唐代小說基本上還是以奇人、奇事、奇聞為撰述核心的,但是在整個趨向上,逐漸由六朝的以鬼神荒誕為主的「志怪」轉向對人間情事的「傳奇」,因此,儘管始終皆明顯可以看出對六朝搜神記異的繼承之處,像隋代王度的〈古鏡記〉之類的作品也非常之多,但即便是寫鬼狐妄誕之事,也都莫不注入了對人間情事的關懷,如沈既濟的〈任氏傳〉、李朝威的〈柳毅傳〉、李景亮的〈李章武傳〉,雖還是以狐狸、龍女、鬼魂為題材,但其中凸顯出來的濃厚「人性化」特點,卻是與過去迥然有異的;而儘管還是頗著意於宣揚佛道教義,但如沈既濟的〈枕中記〉、李公佐的〈南柯太守傳〉、李復言的〈杜子春〉等,卻能跳脫開低層次的因果輪迴報應之說,而針對其教義展開省思,饒富哲學的思辨與人生定位的啟發。



      除此之外,唐代小說有三種題材是最引人矚目的,一是與當代社會密切結合,具有軼史意味的歷史題材小說,如陳鴻的〈長恨歌傳〉敘寫唐玄宗與楊貴妃的事跡、〈東城老父傳〉藉「雞神童」賈昌以鬥雞受寵於玄宗側面刻劃了安史之亂前後的朝野情狀,兼有社會史、政治史史料及文學的價值。一是極盡能事的針對男女情愛(尤其是進士與妓女)之綢繆宛轉予以描繪的愛情小說,如元稹的〈鶯鶯傳〉、白行簡的〈李娃傳〉、蔣防的〈霍小玉傳〉,都以不同的角度,對愛情作了深刻的摹寫與揭示,破天荒的將愛情納入了小說的題材之中,對後代的小說有深遠的影響。一是受到道教影響的,以奇節瑰行的俠客為題材的作品,如袁郊的〈紅線〉、裴鉶的〈聶隱娘〉和〈崑崙奴〉、杜光庭的〈?髯客〉,都是膾炙人口的名篇。



      唐代小說可以說是中國小說發展到成熟時期的作品,精采的篇章,無慮數十,宋人洪邁說:「唐人小說,不可不熟。小小情事,淒惋欲絕,洵有神遇而不自知者」,將之與律詩並列為唐朝文學的兩大成就之一;明代的胡應麟則謂:「凡變異之談,盛於六朝,然多是傳錄舛訛,未必盡設幻語。至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小說以寄筆端」,從虛構的角度,力加肯定;而魯迅更總結道︰「(唐代小說)敘述宛轉,文辭華豔,與六朝之粗陳梗概者較,演進之跡甚明。」可為定評。



      唐人傳奇的撰述者都是文人,而且不少高階文人,因此所呈顯出來的多數是「入於文心」的文人趣味,未免就比較難於「入於里耳」,文學技巧固然超卓,但是非具有較高水準的讀者,是無法領略其中精妙的,因此,流傳未能廣播於民間,所關心的事務,也僅僅限於文人社會的種種而已。不過,自宋代以後,就逐漸有所改變。



      早在六朝佛教傳入中國之際,佛教徒為了宣揚佛理,將佛經中的義理普及於民間,採取了「宣講」的模式,由一精通佛理,而又口才辯捷的高僧,聚眾開講。此一模式收效極大,遂為民間所承襲,除講說經文、佛理外,也朝向講說歷史、傳說故事的方向擴展,不但留傳下非常珍貴的瑰寶—變文,更培養了許多民間口藝精湛的說書藝人。宋代由於社會經濟的發達、城市的興起,因應著市民娛樂的需求,這些說書藝人在汴京、杭州中的「三瓦兩舍」中獲得了施展長才的機會,也推動了中國小說的進一步發展,一般我們將之稱為宋代的「市人小說」。



      「市人小說」,顧名思義,不僅作者(或說書者)是與文人階層有別的市民階層或與市民階層關係較密切的落拓文人,讀者(聽眾)對象也設定為一般普通的市民,講說的故事內容也以如何能吸引廣大市民的興趣為最主要考量,而在語言的運用上更必須配合一般市民的程度,以較通俗、俚俗、淺近的言語或文字來表達,而更重要的是展現出對市井社會、民情風俗、生活習性的熱衷與關懷。



      從文人階層轉向於市井社會,這是中國小說發展中極重要的一個環節,最顯著的影響是小說擴大了它讀者的層面,除了多學能文的文人外,連引車賣漿的販夫走卒,也得以因其所表現文字的淺白俚俗而接受、欣賞小說的文學趣味,並更進一步從小說內容中所敘述的忠孝節義、日用倫常、善惡報應的故事中獲得浸潤及感染,而達成對歷史、社會現象的知識性掌握與倫理道德的教化作用。從此,中國小說便穩固而堅確的形成「通俗」的傳統。



      這一切都應該是從說書場上說書藝人(或戲劇舞台上的演員表演)「說故事」開始的。自宋代以來,繁華熱鬧的城市大抵皆有類似「三瓦兩舍」的民間遊藝場所,其中不乏以講說故事為大眾所喜愛歡迎的,當時就有所謂的「小說四家數」,分別以擅長講說各種不同題材、內容的小說自成名家。書場一開,各不同階層的市民(也可能包括文人)群聚而聽。短的故事,可能一場就講完,長一點的,可能就會連講兩三天,甚或十天半月乃至幾個月。大凡受到歡迎的事物,其間必形成經濟效益,書商或文人自然不可能懵然於此,因此,就會有書賈針對其中較受歡迎的說書故事,倩人筆錄下來,刊刻出版,以供無法現場聽書的人之所需。短篇的故事,就是一回或兩回的「話本」,長篇的故事,就逐漸衍生出「章回」,這就是明清兩朝中國小說的大宗—「話本小說」和「章回小說」。



      從書場聽講,轉為書案閱讀,從「聽眾」(「觀眾」)轉為「讀者」,中國小說突破時間和空間限制,在當時發達的印刷技術及城市繁榮的推波助瀾下,等於是為其通俗性鋪墊了最廣大深厚的基礎,也造就了通俗小說的空前盛況。其中話本小說集《三言》(《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恆言》)、《二拍》(初刻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以及《水滸傳》、《三國演義》、《西遊記》、《金瓶梅》等「四大奇書」,一直到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仍然被視為中國小說不可多得的瑰寶,至於清代出現的由曹雪芹、高鶚接續完成的《紅樓夢》,更被譽為中國小說最高成就的一部巨著。



      三、古典小說的題材類型



      中國古代小說的數量非常之多,內容豐富,題材駁雜,很難作精細詳盡的劃分,大抵上,神怪、言情、公案、俠義、歷史、社會這幾類題材所占分量最多,成就也最引人矚目。



      神怪小說指的是以摹寫非人間世所能經歷的,或超乎人力所能及的範疇的事物為題材的小說,包括了神、仙、佛、僧、鬼、妖、精、怪等,情節充滿變化、神通、異能、法術、幽冥、報應、乃至幻夢等元素,而又不失人情之點綴;其敘事空間出入於仙境、天界、人間、幽冥、夢境、甚至處於人間的異質空間,其寫作意旨或稱道靈異、或渲染人情、或藉以影射人世、寓意諷諭,是古代小說中起源最早、分量最多的。



      言情小說,顧名思義,指的是以男女兩性間的感情為經緯,所鋪陳敘寫的故事。源起於唐代,流波於宋、元、明、清,而於晚清、民國之際,獲得長足且深廣的發展,到目前為止,還是最吸引讀者的小說類型。



      公案小說,指的是以「公家几案」衍生而來的,與官府判定民間刑事、民事案件為主的小說。大抵在明代中晚期開始盛行,而流波於晚清、民國。這類小說普遍都有「公堂」、「清官」此一重要的場景和人物,是中國古代小說中涉及面最集中於法律、刑事題材的一類。



      俠義小說,是以中國社會中極為獨特的「俠客」為主要角色的小說類型,源起於史傳中真實俠客的記載,自唐代後展現出各種殊異的風貌,從中顯現了中國古代對於「俠」這一觀念的流傳與演變。在民國以後,從「俠義」轉向「武俠」,開啟了長達一甲子的武俠小說的盛況。



      歷史小說,取材於歷史或時事,以歷史事件或歷史人物為題材,其起源與歷史密不可分,但其間虛構的成分遠較真實為高,其特點在於對歷史材料進行重新審視,務求彰顯歷史變化和盛衰興亡的規律,通過歷史人物或歷史事件的書寫,從中提供必要的道德辯證和價值判斷。這是中國古代小說中相當具有分量的一支。



      社會小說,是最難作明確定義的一類,大抵上,以社會中人生的百態作為題材的,都可概括在內,主要是以普通人情事物為對象,反映現實生活的小說。



      這六大類型,雖然未必能夠涵蓋所有古代的小說的內容,但相信也是雖不中亦不遠矣的了。能夠確切掌握到這六大類型小說的源流、演變、發展特色,也就等於尋找到了進入中國古典小說的門徑,至於如何進一步窺其堂奧,以觀古典小說的宗廟之富、百官之美,就看讀者能否深造之而自得之了。



      這六類小說,有文言,有白話,有短篇話本、傳志,也有長篇章回,數量之龐大,是頗為驚人的,學者欲窮究其奧,非有數十年真積力久之功不可,不是一蹴能及的,對於初學者來說,當然更不可能廣讀博覽。近十幾年來,筆者於淡江、師大,開設「中國古典小說」、「古典小說選讀」等課程,在短短二∼四學分的時程中,所能講授、所能閱讀的,實在極其有限,多半只能蜻蜓點水式的將名著、名篇作概略介紹、選讀而已,頗難透過課程的講授,讓學子儘速地能扼要掌握到古典小說的全貌。因此,屢有選編古典小說教本的意圖,而殫思竭慮,始終無法尋得一個較佳的途徑。這一年以來,常將此一構想與諸學友相互交換意見,大抵都有同樣的感慨。幾度相商相酌,大家認為,如能以小說類型為主,捨長取短,兼收文言與白話,從類型小說的源流、演變、特色切入,或者會是一條較易簡可行的方法。此時,正巧新學林出版社有意出版古典小說選本,於是,在大夥同心協力之下,遂有此書的誕生。



      古典小說的選本,自古以來已不乏其書,我們斟酌損益,以易教易學易懂為原則,擬定如下的編輯方向:



      ?捨長取短,文白兼收。

      ?述明源流,扼其變遷。

      ?展示特色,明其技巧。

      ?文本為先,輔以論評。

      基本上,我認為這也是本書最大的特色。



      本書的編選,由我總其全,分任各類選文及解說的,除了我負責俠義類外,其他分別是台北國立教大的陳葆文負責神怪類,中正大學的黃錦珠負責言情類,台東大學的簡齊儒負責公案類,台師大的李志宏負責歷史類,嘉義大學的徐志平負責社會類,他們都是目前台灣古典小說研究界中學有專精、表現優異的學者,無論是從文本的甄別、解說,或是相關論評、延伸閱讀的選擇,都在在可見其功力,而各類前的導讀,更能明辨源流、扼其窾竅,相信對初學者建立較全面的古典小說認識,是會有極大助益的。


    林保淳

    序於木柵說劍齋2014年12月




    其 他 著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