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二樓書店 > 寫給年輕：野百合父親寫給太陽花女兒的40封信

推薦序１

好老師就像這樣張輝誠

　　淇華老師的每一篇文章，讀完之後，都叫我激動不已，頻頻頷首，甚至感動到頭皮發麻！

　　何以如此？因為我理想中的老師模樣，大約就是淇華老師這個樣子了。

　　首先是擁有豐富閱歷。他當過工人、創過業、擁有豐富的國際觀（臺灣絕大多數老師未曾離開過校園，可是所教學生絕大多數日後都要離開校園、走進社會，這中間存在著驚人的落差與盲點。老師也就很不容易意識到學生離開校園之後需要在學校訓練出哪些能力，好應付將來進入社會之所需），他曾當過工人，知道底層人物生活的甘苦與辛酸，也就更能具備同理心去理解貧困學生家庭背景帶給學生的侷限與資源不足，同時更知道幫助學生翻轉個人命運之急切與必須；他創過業，知道創業維艱、守成不易的道理，更知道訓練學生擁有領導統御能力的重要性，以及合作團結發揮最大效益的重要性；他英文好、經常出國經商、開會，豐富的國際觀使他不侷限在小島思維，而是緊盯著國際潮流，讓自己和學生都能在最新的世界潮流中站穩浪頭，而不是盲目地隨波逐流、更不是昧於時勢之潮流，井底窺天，沾沾自喜。

　　其次，擁有不斷追求新知的自學能力，以及理性思辨能力。書中每篇文章都能看出他的閱讀能力、數量與獨特觀點，他不隨眾人起舞，常在激情中保持客觀與冷靜，在盲目中保持清明的透視，時時表現出理性思考靈光乍現的智慧。

　　再者，擁有清晰且準確的表達能力。他的文筆簡練，思路清晰，情感飽滿同時保有詩歌鍛鍊鎔鑄之後的溫潤精緻，知性與感性拿捏恰到好處，字裡行間都藏著詩人的多感靈魂，也藏著智者的冷靜腦核。

　　最後，重視實務。淇華老師一口氣寫了好幾篇題為「貴人力」、「品牌力」等等最後一個字都是「力」的文章，這是甚麼？這是能力啊！確實如此啊，學生能力其實遠比考試、比分數、比排名、比名校重要太多了，淇華老師曾經闖蕩社會、參與過政治運動，他太知道能力、行動力、實踐力的重要性。而這些，很不幸的是在封閉校園成長的老師或學生之間，並不容易知道或看到，當絕大多數師生陷溺在統計的評比與數字的斤斤計較時，淇華老師之珍貴，這本書之珍貴，就在這裡，他試圖撥清迷霧、試圖突破這些困境。他想要明白告訴大家：

　　教書，不是教知識而已，更要以身作則，成就老師自己，也要不斷成就學生。老師要有遠見、有國際觀、有實務精神、有現實關懷、要有懂得栽培學生成才的能力與責任感……，老師不能妄自菲薄，不能安於現狀，老師任重道遠，因為這些，都關乎臺灣下一代子孫的良莠關鍵啊！

　　老師們，豈能不慎？豈能不慎啊！

推薦序２

一起都來唱國歌? 林致孝（嗶嗶哥）

　　默默地，六個月的珍貴光陰又匆匆像河流一般地流過，對，不但快也沒得回頭。

　　我們都記得，二○一四年三月春，天還涼，媒體最熱門的畫面，是學運，和那些學運裡的大人物，小角落，和一堆這樣那樣的觀點，還有許多支持反對的聲音，就跟警民衝突一樣，推來擠去，非要我對你錯你死我活不肯罷休，我不小心湊了一腳，被認識了，也認識了不少人，和其他人一樣，我是在媒體傳閱了蔡淇華老師的文章之後，在學運期間，〈一個野百合父親寫給太陽花女兒的一封信〉那篇，因為印象深切，從電視上聽，在網路上看，找報紙上讀：

　　「二十四年前，一樣的三月，爸爸和同學夜宿紀念堂，六千少俠，每一座丹田都住著國家。一樣的盼望，希望廣場凍過的脊梁，撐起日後民主的華廈。叫臺灣人愛，很容易；叫臺灣人不恨，卻很難…記得，我們正站在天平的兩端，要誓死保護好天平的支點，那個支點就是──除了證明自己對之外，也要承認另一方也有對的部分，這樣邏輯才對，也才能，得分。」

　　拆開的字詞都是白話，重點是被組合得很美，這是我們再珍貴不過的國文字，尤其是在老師的運籌排列之下，曖曖內含光，形容有才華卻內斂的人，還有他創作的文字，淡淡的敘述卻帶著滿滿的情緒，看完才覺得底蘊滿盈又深刻有力，很多美好的事物常會被留在心裡回味，這是其中一種，一種烙印在心裡的感覺。突然，我也好想跟這對父女一起唱國歌，用力地，希望很多人能跟著一起，大聲唱。

　　是學長，現在則是老師。

　　簡單而直接，我在Facebook上搜尋了蔡淇華老師，留了言，加了好友，原來是臺中一中的學長學弟，一樣是么子總是放縱玩心，考上了不對等的私立大學，繼續摸索人生，成長過程和許多觀念上的契合，很愉快。親近蔡淇華老師，親近他的文字，像慢慢在吸收營養，緩和而流暢，通順各位思考的氣息。

　　老師說他開始知天命，要用源源不絕的寫作靈感與文字力量，來維護道統，這是他的第二本書，對比老師的涵養散文，用字鏗鏘，我的粗淺白話時常透露了情緒，失控了語氣，老師字裡行間能夠撫慰矛盾，能夠安靜激動，春風化雨，也化干戈，要知道，很多人不喜歡，也顧忌去親近老師，有些老師充滿權威和距離，讓人卻步，但是不嘗試著從老師那裡學得更多挖得更深，不可不謂相當浪費，我很晚才體會這個道理，相信各位沒有我這麼駑鈍膽小。

我們共同的美麗與哀愁

　　五○世代進入六○世代，捱過窮困和打拼，進入安逸讓人們對於許多事都覺得理所當然，不是給予就是拿取，容易失去也容易得到，簡單地不太需要思考，我處在的七○後，開始對於不喜歡的大人的樣子作反思，反的是想法，行動力卻不足，仍懾於權威，八○後，我們看到對於上下關係的不服從與衝撞，倚老賣老是過時的舊觀念，要能以理服人，不能期待的是和九○後們正開始熱血的新一代能多有禮貌，或許也不需要，因為競爭是如此激烈，而資源卻是越來越稀有珍貴，即使到頭來你們總會想起忘記說的那些「請」、「謝謝」和「對不起」。

　　衝撞永遠是進步的原動力，經驗再如何傳承，還是得經歷「自己的錯誤自己犯」的過程才能成長，孩子們，我們也跟著你們在進化，但我們能不能有個目標共識，未來有誰再想拙劣地分裂我們，門都沒有，窗也不行。

作者自序

讓花，開進屋裡來吧！? 蔡淇華

　　自從一○二年十月出版第一本書後，我的人生走入一片意外的風景。

　　突然演講邀約不斷，聯合報、天下部落格、與國語日報為我開了專欄，我幸運（或被迫）重拾年輕時的寫作夢。熟知，進入甲午年後，我的文字，逕行自己的核爆，那震波之強，連製造它的人，都始料所未及。

　　三月學運第三日，自己和妻在羅東度假，晚間看到女兒PO在臉書的照片，她和同學在細雨中的立法院外，穿著黃雨衣，頭上綁著「捍衛民主，退回服貿」的白布條，我在床上輾轉難眠，爬起來，對著妻的筆電敲鍵盤，寫下「一個野百合父親寫給立法院女兒的一封信」，在二十二日凌晨二點送到FB。熟知一早起來，文章如燎原之火，已一路燒到世界各地。見報後隔天，學校被各家電視臺的SNG車包圍，我選擇不受訪，但記者來電的對話仍上了電視，才知道──「代誌大條了！」

　　文章在對岸也傳開了，而有中國新聞周刊稿約，幫我訂了題，文成，如預期，答覆「因種種因素，無法刊登」。看完該文，會了解，我最想傳遞唯一的訊息是──臺灣人正被繫在同一條最敏感的神經上，誓死守護民主，彼此學習、拉扯，疼痛，與靠近……

　　一個僑居義大利多年的華僑寫道：「原以為我可以忘了那個價值錯亂的土地，但看了你的文，我一邊唱國歌，一邊哭，那是養我生我的臺灣啊！」

　　所以，「國家」成了這本書的第一個主題──「給年輕的臺灣」。

　　二○一四年，走到生命中的第四個本命年，因此對生命的許多思考，結成第二輯──「給永遠年輕的生命」。輯中「歸零時的無限大」一文，書寫四十七歲的張以玲老師。以玲老師曾帶領二林中正國小直笛隊十一連霸，但六年前發現得了大腸癌，一年前發現癌細胞已經移轉。但以玲老師仍教學不輟，她說：「看著學生進步，根本就忘了痛。」

　　以玲老師的殘翅終究飛不過深秋，在十月二十二日大化前，曾向友人感嘆：「蔡老師說十月要出版，但我可能等不到他的新書了。」遺憾之餘，只希望這本書能提醒未死者，要學習以玲老師這隻美麗的蝴蝶，飛行時，不罣想生命進入倒數的事實。或許，只要繼續鼓動翅膀，我們最璀璨的模樣，就不會被世界忘記。

　　是啊，不能忘記！

　　八月高雄氣爆，不能忘記林基澤主秘。

　　那夜噙著淚，寫下「聞你」一詩，又被媒體強力播放，我仍選擇不受訪，但在電視上看到林主秘告別式，他的女兒播放我的詩時，我又要用力捏緊有洋蔥的鼻子。那陣子，要加好友的，一半來自高雄，會疑惑，為何我深夜執筆的眼，會和港都的風雨一般，都帶鹽。那感覺，很不真實，又覺得，與南方的心跳，好近。

　　兩個月後，我被南臺灣另一個雲端的心跳撼動了。

　　秋末，雷虎特技飛官莊倍源中校，一個眷戀妻子的丈夫，一個寵愛兒子的父親，違背人性的本能，求死不求生，選擇帶著五百公里的時速，卻不回到五公里不到的家園，他將航線開向誓言的最深處，讓更多人，可以回家。孟浪之餘，我只能打開電腦，敲下詩句「所以，我繼續飛翔」，幻想用鍵盤招魂，橘色飛行衣會化作閃閃天星。

　　國防部與空軍將這詩行掛在網頁，連雷虎其他飛行員都紛紛來電致謝。那晚在車上接到電話：「你好，我是雷虎小組七號機飛行員……」

　　掛斷電話後，妻調侃我：「又要哭了？」

　　「嘿嘿，」很不好意思讓女人聽出男人的哽咽，但仍做強解人：「就就……你知道，那個摔機的中校開六號機，七號就飛在六號旁邊，他……他的生命突然間少掉一個號碼，這幾天怎麼睡得好？」

　　「你齁，就是多情！」

　　我只能乾笑兩聲，兩手握著方向盤，回憶這一年很不真實的人生，但內心越來越篤實，知道，我的筆不再只屬於我，知道這一輩子，該為誰而寫。

　　年紀越大，走的越遠，越眷念自己的土地，越受不了祂空轉的負能量，也越擔心自己學生的未來。因此第三輯與第四輯都為「年輕世代」而寫。我們都曾經年輕，更要寄厚望予年輕的一代。

　　所以今天早上，為了與年輕的學生，共同製作「楊逵的臺中，臺中的楊逵」網頁，整整和楊翠老師聊了三個小時，聊她的祖父楊逵，和聊她的兒子，學運時的「占領行政院總指揮」魏揚。

　　楊逵一生追求「跨越族群與階級」，他相信不同族群的人，只要有共同的普世價值，靈魂必能相通一起做「新民」。

　　日治時代，日本警察入田春彥與楊逵一見如故，卻被日本當局認為思想左傾，而遭免職驅離日本，入田悲憤失望，遂自殺表達抗議。

　　二二八發生時，外省籍「米上校」數次搭救楊逵夫婦免於一死，最後也因過於「同情左派」，被執政當局處死。

　　一九四九年，因一紙推動省內外合諧的六百字「和平宣言」，楊逵被監禁綠島十年，時任典獄長的唐湯銘將軍，給予政治犯最大的自由，楊逵於一九八五年三月十一日到臺北探視因「與政治犯過從甚密」而遭軟禁的唐將軍，三月十二日楊逵回到臺中，因旅途奔波的勞累，與世長辭。

　　入田春彥、米上校、與唐湯銘將軍，是楊逵的生死之交，卻來自體制上定義的敵人。就像那一晚，整場穿梭，爾後被帶入看守所時的魏揚，一位年輕警察拍拍他的背，安慰他：「今晚你辛苦了。」魏揚流下抗爭以來的第一滴淚，他被震動了──原來不同立場的人，也可以彼此靠近，彼此慰藉。

　　也像學運以後，和我結成好友的青年林致孝。同一個黑夜，他身著警察制服，在行政院窗臺，以肉身面對浪潮般湧入的民眾。他先繳回配槍，只是用盡肺吶所有的力氣吹哨子，一邊吹，一邊擔心攀爬窗戶的學生受傷。他瞬間在網路爆紅，但他說：「我不是什麼英雄，只是個嗶嗶哥。」我們都相信亞里斯多德的話：「自然是用對立的東西來製造和諧，而非用相同的東西。」

　　是的，臺灣的民主仍像楊逵在東海花園自建的「竹管仔厝」，頂上有千瘡百孔，小楊翠老是抱怨：「那麼多縫隙，下雨都會漏水！」但視角不同的楊逵卻帶著欣賞的眼光說：「你看，因為有裂縫，紫色的鄧伯藤花都開進屋裡來了，好美…」是啊，如果島上立場迥異的族群，可以知道，我們正住在同一棟有待修補的屋，我們還要一起淋濕，還會偶爾苛責對方修補房子的方法不好，但如果我們可以用新的視角仰望，會看見有美，一朵朵，從靈魂穿縫而出……

　　期待你的容許，讓花，開進屋裡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