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短篇集進入選文過程時,出版社突然問我要不要一起出隨筆集。一開始我有點遲疑,因為從二OO一年開始持續地在網站上發表的這些隨筆文章,記憶中風格落差很大,從早期憤世嫉俗的青澀,到中期結構對稱的長篇論述,到近期意外軟性的情緒抒發。
比起短篇集中各篇故事可獨立閱讀來說,單本隨筆集跨越這麼大的風格範圍的話,讀來不免有窒礙之處。若是已經深埋地下六呎的知名作家的話,出版社還可以打著『珍藏大全集』的名號,硬是一起塞入封面設計過於花俏的歿後文集中。
但我不過是個喜歡爬格的怪咖,不但還活得好好的,甚至連知名部落客的邊都沾不上,出版這種時空跳躍感太大的文集,不免有被控訴詐欺的風險。
選定文章後,我更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情:我文章風格的混亂跟創作時代根本無關。儘管候選的所有文章前後橫跨了十三年時光,最終版本的這九篇文章卻都落在二OO八年到二O一一年之間。儘管時間距離如此短,風格竟然還是恣意地跳東躍西 難道自己打從骨子裡就這麼精神分裂嗎?
另外,和短篇比起來,隨筆的錯別字和贅字多得驚人,校訂的過程中自己老是越校越心慌,越心慌就越想反悔,還好出版社負責人夠黏夠賴皮,連哄帶騙地讓我終於完成了校訂。和短篇的校定比起來,隨筆大概花了近兩倍時間,而且與其說是校訂,其實有不少篇都經歷一定程度的改寫,這種像是把自己那三年的人生重活一次的悚然體驗,一輩子一次就好,下回請別找。
不過讓我鬆了一口氣的是,校訂和改寫的過程中,我再度確認了這九篇文章核心動機的恆常性 ─ ─它們在當年刺激了我動筆,在修訂過程中也仁慈地賦予了我無愧的感受,如果說我有那麼一點呈現了真正的經典文學作品中那些跨越時空的特質的話,那也就無憾了。
諾弗勒
二O一四年冬於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