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風華絕代的文學之美



第一話自稱「惡魔主義」的谷崎潤一郎

──傾向頹廢，追求強烈刺激、自我虐待快感和變態官能創作的小說家

沉溺在女性情欲的嘆息中／與佐藤春夫的「小田原事件」／與芥川龍之介的文藝爭論／

京都法然院空與寂的細雪垂櫻／「谷崎潤一郎賞」鼓舞後進



第二話春色惱人眠不得的耽美寫作

──關於谷崎潤一郎的作品

谷崎的作品展現了日本情色文學的優雅

春琴抄／細雪／瘋癲老人日記／卍／陰翳禮讚／少將滋幹之母／痴人之愛／夢浮橋／

貓與庄造與兩個女人／鍵／文章讀本／武州公祕話／刺青



第三話文思來無盡，千篇傳誦《春琴抄》

──關於《春琴抄》及其作品地景

可惜春琴愛殘月──小說《春琴抄》

糾結自虐情欲的心──電影《春琴抄》

文學地景：生國魂神社／道修町／有馬溫泉／淀屋橋／春琴抄?碑／少彥名神社



第四話如雪般細碎哀愁的《細雪》

──關於《細雪》及其作品地景

蒔岡家四姊妹的人文美學──小說《細雪》

行將消逝的唯美主義──電影《細雪》

文學地景：大阪船場／住吉大社／天王寺上本町／文樂劇場／谷崎潤一郎文學碑／蘆屋市／

蘆屋車站／谷崎潤一郎紀念館／蘆屋川車站／《細雪》文學碑／夙川公園／香櫨園／

西宮曼波一本松／甲子園球場／谷崎潤一郎故居「倚松庵」／神戶／元町／平安神宮／

圓山公園／渡月橋／野宮神社／天龍寺／清涼寺／嵐山中之島／富士山／明治神宮／澀谷



第五話美好的肉體是屬於春天的

──關於《瘋癲老人日記》及其作品地景

耽美˙任性與情欲的惡魔藝術──小說《瘋癲老人日記》

跟歌舞伎男演員發生性關係的剖白

文學地景：永井荷風／輕井澤／南禪寺／瓢亭／花見小路／黑谷真如堂／

鹿谷法然院／東大寺／藥師寺



第六話詭異艷麗的同性情愛

──關於《卍》及其作品地景

同性與異性間糾纏不清的愛慾──小說《卍》

文學地景：香櫨園海濱／蘆屋川／大阪道頓堀／奈良若草山／竹久夢二美術館



第七話在母親溫柔的聲音中醒來

──關於《吉野葛》及其作品地景

母戀情結的津村──小說《吉野葛》

文學地景：吉野山／吉野葛／花見宴／吉水神社／西行庵／窪垣內?谷崎潤一郎紀念碑



第八話陰翳造就了東方美學

──關於《陰翳禮讚》及其作品地景

陰翳中微微透著光──隨筆《陰翳禮讚》

文學地景：我就是喜愛這種纖細的光芒／日本漆器之美／和紙的溫情親密之感／

日本居室好比一幅墨畫



附錄˙谷崎潤一郎作品集

延伸閱讀˙中譯版谷崎潤一郎作品

自序



風華絕代的文學之美

悲傷的時候，看到盛開的櫻花，眼淚就流出來了。─谷崎潤一郎



　　從事日本文學旅行多年，每回前往，獨獨喜歡走訪具有文學與歷史象徵的地景，文學與文學家在日本地位崇高，因此，關於以文學或文學家為主軸的文學地景也跟著豐盛起來，我也就相對討了便宜，從中獲取更多研究資源與寫作材料。



　　夏目漱石、芥川龍之介、谷崎潤一郎、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等明治時代或大正時代出生的文學作家，眾多作品如斯影響台灣戰後新生代的文藝青年，這一批對文學創作懷抱不離不棄使命的文學家，其創作所敘述或描繪的地景，引人嚮往；我閱讀著作，並曾多次探訪文學家作品中的真實景地，如川端康成《伊豆?踊子》的伊豆天城山、三島由紀夫《潮騷》的三重鳥羽、夏目漱石《哥兒》的松山道後溫泉、谷崎潤一郎《春琴抄》的道修町與芥川龍之介《羅生門》的羅城門跡等，我在這些文學地景感受文學家取材創作的心思與意識，從而承歡他們透過文學，所欲傳達人生百相的悲喜特質。



　　川端康成的文學風格，不僅流露《源氏物語》所展現的王朝貴族，象徵冷艷美的官能性色彩，以及來自時代與民族性所支配的美學態度，正是他戰後作品具體反映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心理困惑、迷惘以及沉淪的世態。他還將日本的悲哀、時代的悲哀，以至於自己的悲哀，融合一氣，形成「悲哀美」和「滅絕美」。尤其承受西方「悲觀哲學」與「神祕主義」衝擊，川端在傳統美學的思維裡，尋找自己的立足點，且找到東西方世紀末思想匯合點。這即是他十分顯著的頹廢情調。



　　同樣追求「絕美」人生的三島由紀夫，早年個性潛沉強烈的陰柔氣質，他唾棄劍道，甚至厭惡劍道砍擊時發出的聲響。直到年近三十歲，倏忽感覺自己對於美的強烈憧憬，開始上健身房運動及游泳，甚至勤習劍道，將年幼以來即孱弱的身體改造得更加強健，期使自己不再為虛弱的肉體感到頹喪與自卑。這種追逐美的心態，與他後來潛心撰寫的長篇名著《金閣寺》有所關聯，書中主角就是一個自慚於口吃的猥瑣，卻又極端崇尚極致之美，導致內心扭曲與抱持幻滅心理的少年，一心想要摧毀「美的金閣寺」。這一點，可說是三島在現實世界的想法，這種意識又跟他的創作內容與華麗的文字互相呼應。



　　相較於用「殉死」完成心中「美的追求」的川端和三島，日本文壇巨擘夏目漱石，情況則非如此。四十九年人間生涯的後半生，屢受神經衰弱症和胃潰瘍困擾，仍執意文學救社會、救國家。夏目的文學尊嚴讓他在往生前，斷然拒絕接受日本政府授予博士稱號。一九一六年因胃潰瘍去世。病歿，家人同意將他的腦和胃捐獻給東京帝國大學醫學部。他的腦至今完好保存在東京大學。一九八四年，他的人像被印製在一千元日幣。



　　中國作家魯迅說：「夏目漱石的著作以想像豐富，文詞精美見稱。早年所作，登在俳諧雜誌《杜鵑》上的〈哥兒〉、〈我是貓〉諸篇，輕快灑脫，富於機智，是明治文壇上的新江戶藝術的主流，當世無與匹者。」



　　至於以「唯美主義」和「惡魔主義」著稱的谷崎潤一郎，文學作品風格既承襲西方現代思維，且又維護了江戶傳統美學，巧妙地藉由物語文學、和歌、能樂、歌舞伎，以及三味線弦等傳統藝術，加諸運用大和民族文學氣息中獨有的「好色」審美文藝，不露骨的描寫人性慾望，以情欲作為題材，探求世相、女性和情色，更與物哀、風雅的美學意識相連到文學創作之中，因而創造出屬於個人獨特的輝煌文學。



　　出生明治時代末期，東京大學文學部教授吉田精一說：「谷崎潤一郎的作風是以空想和幻想作為生命，意味不涉及現實的正道。用一句話來說，就是羅曼蒂克。這意味他透過不應有的世界，惡魔般的藝術，發揮了使讀者陶醉的魔力。」



　　多年來出入日本無數，全心全意進行文學作品的地景探訪；某年夏季熱天，依循谷崎潤一郎的作品景地，行吟神戶的元町、西宮、蘆屋、夙川、香櫨園，大阪的道修町、船場、天王寺、淀屋橋、生國魂神社、住吉大社，京都的南禪寺、平安神宮、花見小路、法然院、嵐山等，輕悄走入書冊地景，真實感受文學家創作的騷動靈魂。



　　選擇五位曾經就學東京大學的文學家，作為個人「文學日本?紀行」的對象，一方面源於先前完成日本古典小說雙璧《源氏物語》和《平家物語》、古都雙璧《京都》與《奈良》，以及武士雙道《櫻花武士》和《戰國武將》的文學和歷史旅行寫作，更覺需要從這些明治時代以降的文學家的作品，尋索意味。另則，究詰遠因，自然是來自年少時代因喜愛而瘋狂閱讀這些文學家的創作，以及經由這些名家名著改編拍成的電影，並受其深刻影響的緣故。



　　循行文學家出生、成長、創作、作品風格，乃至辭世的地景寫作，我在這些書裡，以一個欣賞者角色，心陷其中，悄然領受風華絕代的文學之美與文學旅行的風雅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