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上帝的公義和聖潔:以色列和猶大相繼被擄亞述帝國和巴比倫帝國,因為不肯垂聽上帝透過先知們的警惕,繼續不斷地與立約的上帝「背約、撕票」。舊約歷史見證了,以色列淪亡原因並非因為「他殺」,而是得罪公義聖潔的上帝──「自殺」導致「他殺」──正如英國歷史學家湯恩比的名言:Civilizations die from suicide, not by murder. (Study of History;《歷史研究》)。難怪先知耶利米就曾以擬人化口吻來為這聖城哭泣(耶利米哀歌);
《耶路撒冷三千年》這本書不只是耶路撒冷這座位於世界歷史中心之城市的歷史。它敘述耶路撒冷猶太人、基督徒、穆斯林的故事;也透露屬世的權勢、武力、財富、虛榮,和屬靈的奧秘、敬虔相互交錯會合的悲慘故事,也就是人民苦難的歷史。它再一次震撼我的心靈,讓我憶起2005年,我在當今世界最大的基督教組織--普世教會協會(World Council of Churches)假希臘雅典召開的「宣教與傳道世界研討會」(World Conference on Mission and Evangelism)中認識的幾位巴勒斯坦基督徒的叮嚀。他們當中有一位送我一枝用以色列政府建造隔離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圍牆時,所剷除的樹木製成的小十字架,他要我紀念被阻隔在耶路撒冷城外之基督徒的苦難。耶路撒冷城的興衰反映出苦難人民令人心疼的歷史。
然而,事情不像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耶路撒冷的歷史通常呈現出一連串劇烈的改變與粗暴的反轉,但我希望顯示耶路撒冷其實是一座具有連續性與包容性的城市,它也是一座雜糅了各種建築與民族的混合性城市,因此,我們無法以個別的宗教傳說與日後出現的民族主義敘事來對其進行狹隘的分類。我盡可能透過家族的脈絡來研究歷史—大衛家族(Davidians)、馬加比家族(Maccabees)與希律家族(Herodians),烏瑪雅德家族(Umayyads)、鮑德溫家族(house of Baldwin)與薩拉丁家族(house of Saladin),一直到侯賽尼家族(Husseinis)、哈立迪家族(Khalidis)、斯帕福德家族(Spaffords)、羅特希爾德家族(Rothschilds)與蒙提費歐里家族(Montefiores)—家族的歷史可以顯示有機的生命模式,而這種做法與傳統歷史的突發事件及宗派敘事格格不入。耶路撒冷不只有兩個面向,它擁有許多彼此連結、交疊的文化,以及多層次的忠誠感—在這個多樣且多變的萬花筒裡,你可以看見阿拉伯正教徒、阿拉伯穆斯林、塞法迪猶太人、阿什肯那吉猶太人、超正統派猶太人、世俗的猶太人、亞美尼亞正教徒、喬治亞人、塞爾維亞人、俄羅斯人、科普特人、新教徒、衣索比亞人、拉丁人等等。每個人就像耶路撒冷成層堆積的石頭與塵土一樣,不斷累積出好幾種效忠的身分。
這是一部把耶路撒冷視為世界史中心的歷史作品,但本書不想鉅細靡遺地介紹耶路撒冷,也不想講解每棟建築物的每個壁龕、柱頭與拱門。這不是一部有關正教徒,拉丁人或亞美尼亞人,伊斯蘭法學的哈納菲派(Hanafi)或夏菲派(Shafii),哈西德派猶太人(Hasidic Jews)或卡拉伊派猶太人(Karaite Jews)的瑣細歷史,也不是從特定觀點出發的故事。從馬木魯克到託管時期這段穆斯林城市歷史,我做了一些省略。耶路撒冷家族的歷史已有具巴勒斯坦經驗的學院人士進行研究,但通俗史家卻很少觸及這部分。這些家族歷史至今仍極具重要性:有些關鍵史料尚未譯成英文,於是我自己翻譯了這些資料,並且訪談這些家族成員以了解他們的歷史。但這些只能說是整幅馬賽克作品的一小部分。本書不是猶太教、基督教或伊斯蘭教的歷史,也不是上帝在耶路撒冷的性質研究:這些主題已有其他學者做過深入探討—最近的例子是凱倫.阿姆斯壯的大作《耶路撒冷:一座城市,三個信仰》(Jerusalem: One City, Three Faiths)。本書也不是以巴衝突歷史的詳細介紹:當前事件不是我想探討的主題。然而,既然我要撰寫的是一部涵蓋所有時期的耶路撒冷史,因此我希望自己能做到一定比例的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