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17日應政儒導演要我演裸男A的影片,原先外景突然生變,我趁空由朋友和何明鴻載到烏來九寮溪逍遙。六、七位男女遊客在烏來大瀑布旁的涼亭烹食、煮茶,氣味引來蟲蟲飛舞。有一男竟然對蟲蟲窮追猛打,讓我非常錯愕。我實在按捺不住,前去勸說:「對不起,先生,這裡的大自然原本屬於原住民跟這些動物、植物,您跟我都是外來的遊客。我知道您跟我都非常痛恨蔣介石這種外來政權對台灣本土的蹂躪踐踏,我們就千萬不要跟那個獨裁暴君一樣欺負這裡的動物、植物。對這隻蟲蟲來說,我們都像是可怕的外來政權,入侵了牠們的領域。何況,牠原來也不想靠近,而是您煮食的氣味吸引了牠,怎麼可以責怪牠呢?」我非常喜歡「外來政權」這種很有創意的詞彙。有些人認為中國國民黨已經逐漸本土化,而且政權也一度和平轉移到台灣民主進步黨的手裡,大家不該再用「外來政權」這種名目挑撥離間已經(逐漸)融合的族群感情。對於這種論調,我有另類想法。且看Rupert Wyatt導演、James Franco主演的美國電影《猩球崛起》(Rise of the Planet of the Apes)裡,黑人與白人族群融合、彼此和睦的結果是狼狽為奸,共同欺虐其他物種(猩猩)!紀錄片導演/文學才子陳俊志2003年要拍攝我。我把他帶往我的鸚鵡、我的鵪鶉、我的小白文鳥,還有動物權,我把他帶往雷奈、費里尼、奧黛麗.赫本的電影,他都不感興趣。我說如果他只拍攝我對美貌細腰男孩的意亂情迷,只拍攝「我對男色與男同性戀的遐思而從不實踐」這項特色,那將是片面的我而非全面的我,那將流於浮面表相而不深刻。他回應既然我崇拜墨子的和平、博愛、平等理念,就應該貼近普羅大眾,怎麼電影品味卻這麼菁英小眾呢?或許我身在雷奈、費里尼這一邊,心在墨子疼惜的普羅大眾那一邊,看起來衝突牴觸,卻可能是我的雙重自我。1989年我策劃金馬國際影展時,率先延攬「台語片回顧展」成為影展三大主題的一環。我從小在全是外省人的封閉軍方眷村成長,爸爸是上海人,媽媽是江蘇人,我不會講、甚至幾乎完全聽不懂台語(河洛話)。赫然發現,從墨子到雷奈/費里尼電影其實潛藏著偉大非凡的共通性,那就是對於「非我族類」的尊重與包容,奧黛麗.赫本甚至從在電影《修女傳》中去非洲救苦救難實踐到生活裡(擔任聯合國親善大使為第三世界的婦女與兒童謀福利!)。這也是讓我忙著女性主義、同志平權、動物權、妓權(而且主張男妓合法化)一把抓,而又三不五時為台灣原住民與外籍勞工的受迫害、遭歧視頻頻開罵的原因與動力。
這本新書的完整版法文書名是:Muriel (Alain RESNAIS)/Satyricon (Federico FELLINI) encore et toujours, ou Audrey HEPBURN, Edward YANG, TSAI Mingliang, LI Xianglan (Shirley/Sari YAMAGUCHI), Mo Tze (Mo Ti/Mo Di) et les Autres。意思是:又是雷奈的《穆里愛》與費里尼的《愛情神話》,總是雷奈的《穆里愛》與費里尼的《愛情神話》;或者,奧黛麗.赫本、楊德昌、蔡明亮、李香蘭(山口淑子)、墨子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