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收有一首名為《柿子》的詩,作於1984年,而且在詩末蓋瑞.施耐德還特別注明,該詩寫於北京。那一年,文革以後的第一個美國作家代表團來華訪問,參加第二屆中美作家會議 (第一屆1982年在美國舉辦),動靜頗大。代表團成員除了蓋瑞.施耐德,還有艾倫.金斯堡、庫特.馮尼古特、托尼.莫里森、湯婷婷 (Maxine Hong Kingston)、哈里森.索爾茲伯里等。我當時尚在北大英文系讀書。施耐德和金斯堡來北大朗誦。既然當時我已被稱作“校園詩人”了,他們的朗誦我肯定是不能漏下的。
這造成了施耐德詩歌在中文環境裡的傳播之誤。除了誤譯,中文讀者,尤其是大陸讀者,對施耐德的寫作背景、精神背景顯然缺乏完整的瞭解。僅從本書所選施耐德的短詩看,我們就會發現他與日本文化、佛教禪宗 (尤其是日本禪宗) 的密切關係。1956年施耐德獲美國第一禪宗學院 (First Zen Institute of America)獎修金東渡日本,在京都修習禪宗、日文、中文和梵文。一住就是十二年。他娶了日本太太,翻譯過日本詩人宮澤賢治 (Miyazawa Kenji)的詩,與詩人七尾(木神) (Nanao Sakaki) 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並且在某種程度上受到了七尾(木神)的影響。施耐德與東方的關係還不僅限於對中國和日本的閱讀、體驗與觀察。在日本期間,它曾有六個月的時間與艾倫.金斯堡、瓊妮.基格在印度、尼泊爾旅行,參禪禮佛,走訪勝裡。他本人還到過斯里蘭卡、印度尼西亞等地,甚至曾隨一艘油輪到過土耳其伊斯坦布爾。這一切經驗都反映在了他的寫作和思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