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三年出生於台北木柵。巴黎第三大學新索邦電影及視聽研究所碩士。短片:〈納塔莉,妳為什麼在地上?/ Nathalie, pourquoi tu es par terre?〉(2009)。小說集: 《壞掉時候》〈2001〉《最好的時光》(2003)。曾獲聯合文學小說短篇小說新人獎推薦獎(1996)。小說作品入選《一九九五一九九六台灣文學選》、《台灣同志小說選》。短篇小說〈幸福鬼屋〉收錄於《同志研究》(經典解碼:文學作品讀法系列),文建會出版。
我也曾去到一個沒有中文的世界。因此當哈金出版The Writer as Migrant(中文譯做《在他鄉寫作》)的時候,我第一個想知道的就是,三十幾歲才轉換寫作語言的哈金,如何表述他的經驗。我沒有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因為他的脈絡與我如此不同;他花了最多的篇幅在回應「為什麼不繼續用中文寫作」,「不用母語寫作就是出賣中國人」這一類的民族主義情緒。我好同情他。
我感興趣的是當作家在不同語言之間遷徙,所產生的文盲經驗:the writer as illiterate。《愛的不久時》裡在南特的這個「我」,就是這樣一個文盲作家,因為語言問題而逆退:「我們不是到了外國的外國人,我們首先是有口有耳的聾啞人。聾啞的感覺包括:也許我永遠會這樣。」出國讀書的人在母國的眼光看來,是向上一階,但在那個人自己的感受裡,往往是向下一階。深刻的心靈交流仰賴精妙的語言表達,一個人的階級標價也是以當地語言寫成的。他會具體感覺到自己的貶值,如「我」在法文不好的時候,連個正常社交所需的謊也不會說。好比你原來是職業殺手,一槍斃命;現在卻變得很肉腳,那人屢殺不死了。
5顆星
張亦絢是政治的,在《壞掉時候》與《最好的時光》中,她極力再現女同性戀的諸種經驗,例如〈家族之始〉裡寫因同性戀衣櫃而與原生家庭斷裂,自成家族;《最好的時光》中因女性主義社團而集結,展開一段段女女情愛故事。她深知個人的即政治(personal is political)的道理,睽違多年以後以第一人稱敘事的自傳體小說,寫一個"徹底女同性戀過"的女人與一個異國異性戀男人相愛的故事。這個書寫的轉向是大膽的,她時時與自己拔河,甘冒觸犯女同性戀禁忌的罪,以身涉險與敵人共枕,不肯放過自己地思考愛欲與文明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