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憲法》在一七七六年夏天僅花數個星期完成,當時十三個殖民地摩拳擦掌等著宣布脫離祖國大英帝國。一場戰爭迫在眉睫,因為英王喬治三世(King George III)絕不會接受殖民地子民單方面的行動。這項撰寫憲法的創舉反映出前身「邦聯條例」(Articles of Confederation)不能提供充分強大的中央權力後援,這些殖民地眼看就要捲入一場戰爭。十三個殖民地中,約有四、五個參與起草憲法,當時這十三個殖民地人口約四百萬人,彼此共享語言、文化,以及一段中規中矩的歷史,但各殖民區商業競爭激烈,而且某些州之間互爭農業利益,再加上賓州為了商業利益槓上紐約,幾個農業大州寧可中央少點權力。
發展新歐洲的憲法複雜得多,涉及一連串施行超過五十年的條約,有一些是根據簽定所在地的城市所命名,也有一些是依據簽定的人名而來。歐佛特韋德簡潔扼要地全面回顧相關的發展。第一項條約在歐洲煤鋼共同體(European Coal and Steel Community, ECSC)時期簽訂,共六國參與,如今已經廣納二十六個國家,超過三億人口。這些國家的文化發展截然不同,但過去卻彼此爭戰不休,而且總為了領土及其他事端吵吵鬧鬧,大會員國比起小會員國的人口與經濟實力強大十到二十倍。建構新歐洲的過程非常務實,而且也非常盎格魯-撒克遜式(Anglo-Saxon)。
包括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法國總統薩科奇(Nicolas Sarkozy)、歐盟理事會主席范宏畢(Herman Van Rompuy),與歐盟執行委員會主席巴羅佐(Jose Manuel Barroso)內的幾位領導人,直截了當地怪罪避險基金、有錢的私人投機客、信評機構、債券義勇軍(bond market vigilantes)及投資銀行(或是那些經過一輪洗牌後倖存的業者),他們全都聲明,歐元體系沒有根本性的錯誤。瑞典財政部長柏格(Anders Borg)將「盎格魯──撒克遜式的金融資本主義與市場」比喻成「一批貪狼」,瘋狂地四處逐利,將「羸弱的政府生吞活剝。」盧森堡總理暨歐元集團主席榮科(Jean-Claude Juncker)甚至暗示有一波來自全球的攻擊火力正窮追猛打歐元。環顧整個歐洲,領導者堅持的解藥很簡單:恢復政治的優先地位,以摜壓投機資金。
倫敦歐洲改革中心(Centre for European Reform)首席經濟學家提爾佛(Simon Tilford)指出:「暗示市場本身得為危機或危機的延續擔起部分錯誤,只會更讓歐洲人一整個狀況外,市場已明白歐盟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事實上,他們應該早點這樣做,搞不好還可以因此逃過一劫。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專欄作家蒙喬(Wolfgang Munchaua)主張:「歐洲領導者根本沒在解決問題,他們是在打一場公關的戰爭……以歐洲金融危機史來看,政客欠缺與金融市場溝通的能力,反倒是樂於拿債券投資人的錢紓解鉅額赤字壓力,然後在債券投資人開始遲疑時暴跳如雷,並因此調升利率。」
儘管事實上法國的經濟發展無法與德國並駕齊驅,國內民意卻深信他們應該在歐洲及國際事務扮演關鍵角色的說法。他們視歐洲為唯一可以實現策略性目標的練兵場,既然貨幣和匯率政策是廣泛歐洲共識中唯一可行的領域,法國政客自然緊緊攫住這個機會。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簽訂的「馬斯垂克條約」(Maastricht Treaty)是邁向一九九九年由十一國西歐國家組成貨幣聯盟的第一步。聯盟採行的單一貨幣是歐元,而歐洲中央銀行(European Central Bank, ECB)變成獨一無二的決策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