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出入愛戀
在每一份愛中,都至少有兩個存有,彼此對對方的情感天平都一無所知。這使得愛有如命運般難以捉摸——那奇異而神祕的未來,不可能預先知曉,無法預防或逃避,也無法加速前馳或一把抓握。去愛,意味著向命運開放——命運是最崇高的人類情狀,將恐懼與喜悅揉合為一,難以分離。從究竟的意義來說,向命運開放意味著讓自由存在:在他者——那愛戀的對象——身上體現自由。
II 出入社會性的工具箱
最令人害怕的恐懼來自於性行為的模稜兩可:它到底是一段關係的開始,抑或是高潮與終點?它是有意義的連續劇中的一幕,還是一齣單元劇?它是達成目標的手段,或是獨立自恃的行動?無論如何努力嘗試,任何身體上的結合都無法避開社會的框架,無法與社會存在的其他面向切斷所有關係。卸下先前社會地位與社會認可意義的性,封存了成為液態現代生活主要禍害的不確定性,令人倍感折磨與驚慌。
III 論愛鄰舍之難處
如果別人重視我,那麼顯然「我裡面」一定有某些東西是只有我能提供給別人的,不是嗎?而且,顯然有這樣的人會願意接受這些東西,還會因此感激,不是嗎?我是重要的,而我所想、所說、所做的也是重要的。我不是無足輕重,可隨便被取代、被丟棄的。我不只對自己「造成影響」。我說的話、我是誰以及我所做的都很重要——而且,這並非只是我個人的幻想。無論我周遭的世界如何,萬一我忽然不復存在或是離開,那世界就會缺少些什麼,不再那麼有趣及充滿希望。如果這就是讓我們成為自愛之正確、適當客體的原因,那麼「愛鄰舍如同自己」的要求所訴諸的,便是鄰舍的相同渴望。
IV 共同性已然崩解
這世界不單只因為由人類組成而有人性,它也不單只因為其中有人類的聲音而變得有人性,世界之所以有人性,只有在它已成為論述對象的時候……只有在談論它的時候,我們才能把世界上與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情人性化,而在探討它的過程中,我們學習作為人類。希臘人把這種在友誼的交談中達到的人性稱為仁(philanthropia),「對人類的愛」,因為它在願意與他人分享世界中展現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