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New School念書的時候,同學們經常窩在電腦教室裡。那是一個擁擠但自由的空間,每個人都像是在為自己的小宇宙拚命燃燒。我也常常賴在電腦教室不回家,不僅可以免費借用攝影機、燈光器材,那裡也有轉換影片格式的工作站和Avid剪輯電腦,我們在那裡學會了怎麼把有限的資源變成無限的創意。我就是在那裡遇見了Sean Baker,他常常在那裡一個人剪片、戴著耳機、眉頭緊鎖(當時他正在剪他的第一部長片《Four Letter Words》)。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對話是在轉檔室,我們一起在那台轉檔機器前排隊等候,他忽然問我:「你喜歡世界電影嗎?」我點點頭,然後我們就這樣聊了起來,從韓國電影聊到法國新浪潮,從李滄東聊到蔡明亮,最後繞回那時剛開始發跡而我們都很著迷的Dogme 95電影。這段對話讓我首次在陌生環境中遇到無須翻譯就能理解我觀看方式的人。我們開始經常一起看片──《那一個晚上》(The Celebration)、《破浪而出》(Breaking the Waves)、《美麗蘿賽塔》(Rosetta),我們邊看邊討論為何那種不舒服但難以逃避的畫面能夠觸動人心,為何看似醜陋、晃動的鏡頭竟比完美構圖更能傳遞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