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再言後再言
2018年12月10日,當我在上海寓所寫下「三版再言」中的那最後一句話「……及此,也該是此小說圈上那個恒久句號之時了。」時,我是決不會想到三年後的此時此刻,自己還不得不在「再言」後再添多幾句「再言」的。可見,這世上從來就不存在「恒久」(Permanency)那回事,有的只是「無常」(Impermanency)。
說起「無常」,全世界的情勢其實也與我個人的不無相似處:那輛本來看似無有止境的全球一體化(Globalization)的,疾駛中的列車,誰知突如其來就降禍下了一場席捲全球的pandemic,遂令整部車列來了個緊急?車,一時間,搞得人仰馬翻,狼狽不堪。各國政府慌忙轉舵,設卡嚴檢,閉城鎖國。這一切都是發生在近一兩年間的事,而誰,又能料到?
如此城門失火也殃及了我的這條小小的池魚:本來計劃好了的先以簡體版面世,而後再謀以繁體出版的,我的三部最新完成的作品集,頓遭卡殼,一拖就是三年,且還不知將延期至何時?
我是在2020年1月26日,武漢實施封城後的第三天,離滬赴港的。而就在我登機那個?那,猛然意識到,此次自己隻身回去香港丹拿山寓所居住的時日斷然不會短:至少三年,或者更長。每日「青燈黃卷,晨鐘暮鼓」的,權當是一種閉關修行吧。當然,其中的孤獨、艱辛以及業障顯前的種種乃至種種,決非以三言兩語便可以道明的,故不說也罷。惟料想不到的是:繁體出版的機緣反倒於其間率先成熟了!
讀過《金剛經》的都不會不熟悉那段忍辱仙人(釋迦牟尼佛的前身)遭歌利王割截身體的故事。就當忍辱仙人慘遭「節節肢解」時,他不但不生嗔恚,反倒對施暴者升起了悲憫和感恩心。悲憫是因為對方無知而犯下了地獄重罪;感恩者,則因其能為修行人列出這麼一道艱難的選題來,以測試應考者的忍辱波羅蜜之修煉功夫!忍辱仙人當下便立下誓願,吾若成佛,首度者便是你 —— 歌利王!後來,佛真實踐了他的諾言,在鹿野苑釋迦佛度化的第一批五比丘中憍陳如尊者便是當年的歌利王。而忍辱仙人也在順利地通過試煉,圓滿了忍辱波羅蜜後,便從八地菩薩一躍而登妙覺地,更超越彌勒而成為了賢劫中的第四尊出世佛!
這只發生在久遠靈界的故事,難道不應也成為我們當今世間法中的某種隱晦的借鑒??
答案是肯定的。我決心就驢下坡,改換路線:既然簡體版無望,那就先專心繁體書的出版吧。
感謝香港人文出版社及其總編才女李俊:沒有她的賞識、支持和努力,這個出版計畫是絕對無有實現之可能的 —— 也算是種緣分吧,而隨緣,原是人能順利走完其一生路的那條最基本的遵循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