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當一顆擁抱恐龍的星星
嚴毅昇
初讀這份詩稿,覺得有一種童稚的趣味。
而後細讀、漸漸進入想像世界,那裡白天和夜晚是地球的兩半同時存在,被鐵軌連接起來,山像牙齒咬住鐵軌,恐龍一直在上面奔跑,家有時候是船,會跟著恐龍跑起來。那些畫面,讓我看見Watan、Ali奇想的世界觀。
將〈男孩喃喃〉幾個段落放在一起閱讀,Watan帶我們看見「恐龍」身影,原先看似沒有關聯的喃喃短語,這時想像力帶動出了畫面感,彷彿太陽沿著鐵軌「奔跑」重新回到人間,回到大地,重新摸到太陽,幸好白晝是喜歡愛人的,雲朵會拼成恐龍,也會下雨,詩人們要一直寫下去,發出彩虹顏色的光亮。
在Watan明亮的想像世界中,偶爾也有心情不美麗的一面,讓一個孩童寫出「孤單,是一個人�自己陪伴自己」或「這是孤單的人在哭,黑色。沒人在跟他玩」。這些句子有種超齡體悟。
Ali和Watan的文字有明顯對比,白晝與夜晚、太陽與星星;一個「恐龍在鐵道上一直奔跑」、一個「星星在上面發亮�白天在睡覺�晚上出來玩」。一起寫作,想法卻沒有被彼此干擾,有各自想寫且重複的主題,創作也偶有呼應,當女孩說「花像路。」而男孩說「我的花那麼快快長大,又那麼快死掉。」而Ali的文字有一種疑惑、詢問的說話方式,這是一種文字魅力。
讀〈女孩啾啾〉時,以為Ali喜歡晚上,經常寫黑色的元素(殭屍、魔鬼),但在Ali的眼裡,或許不是我想像的顏色,我讀到Ali在不同詩作重複敘述類似的話,但是有趣的,例如:「白天在睡覺�晚上出來玩」和「把晚上當作白天,白天當作晚上」Ali似乎喜歡這種對比寫作的方式。
〈男孩女孩創作集〉揉合兩人想像,在誤讀《流浪的狗》繪本的過程中,第二首詩〈流浪的狗〉惡狠狠地蹦出來,牠是羊,也是狗,牠用想像咬人,大家記得狗,卻遺忘羊,牠因為孤單所以溫柔,或許詩就是一頭流浪狗。
從〈大人小孩創作集〉開始,出現Makao的引導語,有種接龍的互動感。
在詩中提到「洗腦」一詞,在之後詩的註解讀到:「2016年討論該年鄭捷槍決一案」,這兩首詩簡單的談論權力關係,有明指的對象,論政府、論議題,誰造成人禍,我們為什麼對生活感到疑問?小孩也是能討論嚴肅議題的。
Makao寫給學生的祝福,她帶出了「芬蘭」,談到「夜色是芬蘭的」,Makao曾旅居芬蘭,經歷冰天雪地面對巨大孤獨,黑夜似乎淹沒過一切,第二句:「星星是自己的」有種溫柔篤定感,前述不少詩作描述過星星,這裡談到的星星像一種標的或指向──我們彼此在異地卻一起看著同一顆星,「你好嗎?」向遠方或身邊的朋友打個招呼,如果生命經驗因詩相連,或許可以說是件幸福的事,一種守望。
「生命可以為詩存在。只要有詩就好。傷口都可以縫合起來。」之於Makao而言,Ali和Watan或許就是詩,生命的詩,詩已注入生活的Atayal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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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4.12